董嘉芙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她一步步走近,用树枝拨开草丛,赫然发现里面竟躺着一个人!
“喂——”董嘉芙用树枝戳了戳那人的后背。
躺着的人毫无反应。
董嘉芙心里一咯噔,不会是死了吧?
心不由地狂跳,她忍着想要拔腿跑的冲动。她如今跟着谭郎中学习医术,若这个人还没死,她见死不救,岂不是对不起谭郎中这几个月对她的教导?
可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冒出个不知死活的人来,真是令人胆寒。
良知压倒了胆怯,董嘉芙又往前走了两步,将那人看得更清楚了一些。是个男人,浑身布满血迹,看上去似是没了声息。
她回头看到谭皓还在认真地寻找着草药,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伸手将那人的肩膀掰过来。
男人毫无血色的脸就这样展露在她眼前。
“啪嗒——”董嘉芙手上的树枝掉在地上,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
崔祈彦……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董嘉芙慌忙蹲下来,抓起他的手探了探脉搏,虽然脉搏极弱,但好在还有一口气。
“崔祈彦,崔祈彦。”她唤了两声,他依然毫无反应。
董嘉芙快速查看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刀伤、箭伤、划伤都有,连他紧闭的双眼都是红肿的。
他之前遭遇了什么?他不是应该在京城么,为何会来旸州?
救人要紧,她压下心头种种疑问,站起来高声喊道:“师兄,这里有一个人——”
不远处的谭皓一愣,连忙背着背篓朝这边赶来。
“人在哪?”谭皓气息不稳地问。
董嘉芙侧过身,“在这,他伤得很重。”
谭皓见到崔祈彦二话不说便蹲下身查看,过了一会才说:“伤势太重,必须马上救治。”
他把身上的背篓放下,原地转了个身,“董姑娘,搭把手,把人扶到我背上来。”
“好。”董嘉芙用力扶起崔祈彦,和谭皓两个人好不容易把他扶到背上。
谭皓吃力地将人背起。
董嘉芙背着背篓,跟在后面扶着,往山下走。
幸好这次董嘉芙也一起出来采药,谭皓才驾了马车来。
两人一路歇息了几次,终于来到马车前。
谭皓把崔祈彦安置在车厢里,又从背篓里挑出几样药草,碾碎了交给董嘉芙。
“时间急迫,我们必须赶快赶回医馆。这些药是止血的,就交给你了。你给他检查一下,在较重的伤口上敷上药。我来驾车。”
“师兄放心。”董嘉芙动作利落地进了车厢。
谭皓驾着马车往惠安堂赶。
一别三月余,董嘉芙没想到能再次见到崔祈彦,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伸手解开他的腰带,揭开他的外衣,发现他贴身收着厚厚的一沓信件。
看来这些东西对他很重要,董嘉芙将染了血迹的信件重新包好放到一边,继续揭开他的里衣,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崔祈彦的左肩和腹部各有一处很深的伤口,皮肉外翻,许是因为刚才的一番挪动,伤口又开始出血。
董嘉芙不忍多看,取了药草往他伤口上敷。
敷完药,董嘉芙又将他的衣服穿好。
他应该是从山坡滚落下来的,看样子是在他们去之前不久。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迹和泥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跟他在定国公府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董嘉芙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紧攥着,抬起来看到从他掌心露出来的青翠色一角。
她太熟悉这个颜色了,这是她给他做的荷包。
他命都要没了,怎么还抓着这个东西不放?
董嘉芙轻叹一声,想要将荷包从他手里拿出来,他这样一直攥着手不好。
她去掰的手指,谁知他竟握得更紧了。
“云苓……”
极轻的两个字传入董嘉芙耳中,让她顿时定住。
她缓缓转头,却发现他并未醒,只是眉头皱在一起,双唇不安地翕动着。
董嘉芙松了一口气,不再去惊扰他,轻轻地把他的手放下。
回到惠安堂,谭皓叫了人出来,一起把崔祈彦抬进去。
谭郎中从诊室中出来惊诧道:“你们不是去采药了嘛,怎么带了个伤痕累累的人回来?”
“此人就是我们在山上遇上的,”谭皓把崔祈彦扶到平时董嘉芙给病人按跷时用的床上,“爹,你快来给他看看吧,他伤势很重。”
谭郎中忙让人取了药箱过来,将崔祈彦从上到下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神色凝重地捻着胡须摇头。
董嘉芙害怕,“师傅,他……”
“伤得太重,失血过多,眼睛中了毒粉。”谭郎中一一数着。
“我为他把过脉,他有很强的求生意志。”谭皓问,“爹,难道真的救不了了吗?”
董嘉芙呼吸一滞,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崔祈彦,脑海中闪过他往日冷峻的目光,不容人拒绝的霸道,还有令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不会的,他可是崔祈彦,他怎么能就这样死掉?
又听谭郎中道:“也不是不能救,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