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宫宴,林今絮作为姑娘时也跟着母亲来过几回,中途退避的官员夫人多如牛毛。
如今也是一样。
林今絮袖口中藏着的纸条,仿佛生了火一般,烧得她不得安宁。
她早就知晓许家卑劣,但没想到竟卑劣至此。
林今絮平复了心情。许家如今已是破罐子破摔,也不屑与她撕开脸皮,只为让许慈欢入东宫。
既然他们如此在意,那她更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林今絮揉了揉小腹,远山微蹙,她侧过头来对着刘氏轻声开口:“我应是方才吃坏了些东西,如今小腹疼得很。若是有人寻我,替我回一声才是。”
刘氏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这虽说是宫宴,但毕竟没有官员在场,全是各个王府的贵夫人。林今絮中途离席,这可是把到手的机遇给放了。
只是她们如今毕竟是竞争关系,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只点点头:“那你小心些才是。”
林今絮一从宴会上出来,脸色便冷了下来。
她打开手里已经揉皱的纸条,眼神里都迸发着寒意。
竟敢拿他兄长的前程来说事,她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只不过…林今絮算了算时间。
上辈子她被几位贵人当众发现和许慈晖有私情,便就是在今日夜里。
若是其他事,便是捅破了天都与她无关。可兄长不同。
林今絮如今没辙了,她只能咬着头皮往前走。
若是真如上辈子一样,她便是绞了头发去做尼姑,也不会踏入这景伯侯府一步。
许慈晖相邀的地方就在千鲤池边,此处离宫宴不算近,却也不远。
林今絮虽脑子乱如麻,却也绕了一下路,故意拖延了时间才往千鲤池旁去。
只是她还没走到千鲤池旁,便听见扑通一声,似是有人落水。
紧接着便是模糊的求救声。
“来人,来人…”
“救命!”
林今絮愣住了,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一环的。
她四处观望了下,千鲤池旁虽不是要地,但平日里绝非也少有宫女宫女太监经过。
这么大的动静,却一个人都没有,太过于反常了。
林今絮不是一个好凑热闹的人,若是往常,她早就走远了,秉持明哲保身的理儿。
只是今日…
林今絮只愣了一瞬,便往池边去了。
千鲤池说小也不小,池中一长廊,长廊末端是座六角亭,是专门供给皇室嫔妃贵女们,赏乐喂鱼用的地儿。
长廊不过四十尺有余,檐上还挂着燃着的宫灯。
落水的是个女子,她身穿鹅黄色宫服,似是不识水性,在池子中扑腾扑通,好生狼狈。
如今虽已出了冬日,可这春寒不比冬日里要好上几分。便是偶然间刮来几阵风,都能冷得刺骨,更别说露天的水中了。
林今絮原本不愿多管闲事,可她还记得前世就在这时,便是五公主发现她与许慈晖私相授受。
这个时辰平常的宫女太监都在前院伺候,挤不上的也多在屋里偷懒,没人会闲来无事跑到如此偏僻之地。
若落水的女子是五公主,那她不仅能躲过许慈晖,还能卖得五公主与迟贵妃的好。
等林今絮凑近了看,虽看不清人脸,但象征着皇室身份的玉佩却漂浮在水面上。
林今絮解开了披肩,咬了咬牙,扑腾一声跳下水中。
春日里的湖水刺骨,就算是林今絮已经做足了准备,一时间也被冻得一激灵。
她咬了咬牙,钻进水中就往落水女子身旁游。
这时,远处突然打起阵阵火把,一阵喧闹。
“快,快!”
“公主落水了,你们还不快些下去救公主!”
好在落水的女子身形消瘦,林今絮拉着她虽费力,却也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
等到二人上了岸,林今絮这才松了一口气。
寒风刮过,林今絮猛得一哆嗦,就连唇色都有些发白。
她看着在另一侧的宫女太监们,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半遮了宫灯照映的光,威严如流水,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林今絮身子一僵,想扭过头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男子身量颀长,一袭玄色绣云纹窄身锦衣,外罩深蓝貂皮大衣,头戴玉冠,腰间系着黑曜石一般的眼如一幽汪潭,深不见底。
清风月朗,松形鹤骨。形容他再适合不过。
他眸色深沉,轻轻瞥了一眼林今絮,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如同看着宫里随意一片落叶似。
“太,太子殿下…”
林今絮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喉咙发颤,挤了许久,才把这四个字说全。
裴知宴见她认出了自己,却也没有丝毫的意外。他腰间悬挂的玉佩上镌刻真龙,是陛下钦赐。
除了他这个太子殿下,世间又有何人敢用此物。
裴知宴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便从阴影中走出,将厚披风盖在落水女子的身上。
林今絮只觉得自己头脑愈发的不清醒,寒彻骨的湖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