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絮气定神闲,与其他三位秀女端坐在一旁。
宫人手脚粗心,不一会儿就把几位秀女的东西给翻乱了。
付氏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黑了。
她忍了忍,可在一个毛手毛脚的小太监把装着凝香露的小瓶打碎时。
付氏忍无可忍了。她站起身来,快步向前走到嬷嬷边上,忍着怒气。
“不知何事惹着嬷嬷了,竟派这些没手没脚的奴才,来如此刁难我们这些刚进宫的秀女。”
付氏顿了下,还把自己母家给搬了出来:“我父亲可是三品通政使,如今备受陛下看中,你们岂敢!”
林今絮抬了眸子,看向与付氏对峙的嬷嬷。
“怎么,贵妃娘娘下的旨意,付秀女这是要抗旨?”嬷嬷清了清嗓子:“贵妃娘娘说,她昨日路过储秀宫时,掉了个玛瑙串,这可是藩国进贡陛下亲赏,挖地三尺都要寻回的宝物。”
她顿了顿又张口,却满是嫌恶:“只是宝物没找出,隔壁厢房可是搜出来了个鸳鸯帕子,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当即就被送出了宫去。”
嬷嬷扫了一眼众人,目光隐隐带了些警示。刻意在付氏处多停留了几秒:“望各位秀女,自重。”
付氏的脸一下就白了。
竟然是迟贵妃亲自下的旨。
如今的太子妃,便是迟贵妃的嫡亲侄女,父兄在朝堂上皆任高官,不是她们这些未入流的秀女可以比拟的。
迟贵妃这样一遭,玛瑙串是假,怕是替那太子妃先敲打她们才是真。
若是有强出头的那必定会在下一轮殿选之前被踢出名额。
林今絮抬头看向付氏。
上辈子在宫里的事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那时她一心只想着落选,又如何会关心别人如何。
付氏大概也回味到了一些意思在。
她惨白着脸,在宫人搜完没有任何发现后,才避着人,走到嬷嬷身边,从袖口处取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姑姑,是我先前鲁莽了,这个请您收下,定要替我在贵妃娘娘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嬷嬷横着眸子,只淡淡撇了一眼,便收下。
她哼了声:“付姑娘莫要担心,你之后的路,长着呢。”
付氏听闻这句话,才松了口气。
林今絮隔着远远的,却也猜到了她们的动静。
见付氏满面春风地回来,倒也什么都没说。
只是第二日,便听见贵妃娘娘下旨,说是与付氏投缘,册她为采女赐居棠梨宫偏殿。
正三品官员的嫡出女,过了初选,容貌才艺都是绝佳,原本是榜上钉钉的太子侍妾。
可如今却是因为一句话,便成了年过五旬老皇帝后宫里最末等级的采女,更别说赐居的是棠梨宫,那可是堪比冷宫的住所。
这任谁看了都知晓,迟贵妃这是在杀鸡儆猴,而付氏倒霉,成了那只被宰杀的鸡。
付氏接旨时,头垂得死死的:“臣女接旨,谢贵妃娘娘。”
再度抬起头来,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十五岁的年纪,将要去侍奉能做她祖父的老皇帝,怕是这一生都会草草于宫中。
便是向来与她不合的秀女,都带了些许的怜惜。
就连林今絮,也伸出手来,指腹摩擦着父亲为她求来的玉环。她眸子低垂,一言不发。
经过这事,仿佛有一层散不去的乌云,笼罩在储秀宫之上。
这屋子里便只有三人了。
林今絮原本就与其他三人交际不深,如今她们只剩两人,更是人人自危,生怕祸从口出,
一天一夜,这屋子里竟然都没人出声。个个都安静地守着一亩三分地,便是原先对这环境有些抱怨的秀女,都不敢再多言了。
次日晚,便是皇后娘娘举行的晚宴。
虽说是以皇后娘娘的名儿举行的宴会,可任谁都知晓,这操持和主办的,定时如今风头正盛的迟贵妃。
皇后姓崔,是继后,出身簪缨世家,却在入宫第三年时小产,伤及了根本。
于是这些年来,便是凤印都是由迟贵妃代持,崔皇后深居浅出,除了挂着个皇后的名儿便是无人惦记。
毕竟在这世道,母以子贵,膝下无子,便是皇后也矮人一截。
而迟贵妃却不同,她是陛下元妻之妹,还是五公主的亲母。便是连当今太子也敬其几分。
秀女们鱼贯而入,给安排的位置是宴席的最末端。
林今絮在这些秀女之中,家世虽不出类拔萃,可容貌却是出挑。
就连在最前头的秀女崔氏都有意无意往她这看了好几次。
林今絮与同屋的秀女坐在一处,刘氏虽出生商户,但好在为人谨慎且阔气。
便是林今絮也不得不称赞其为妙人儿。
刘氏虽上回也被付氏封了采女给吓着了,但她毕竟在家中经历的事儿多了,这几日使了些路子,把这届秀女的身世秉性都挖了个一干二净。
刘氏见小崔氏一直往她们这边看,便推了推林今絮。
林今絮一愣,便听刘氏说:“你瞧,那可是皇后娘娘的胞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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