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鸽先是惊讶,因为林星然之前只是提过喜欢那篇文,想出版,却没有正式的和她谈过这件事情。
而且江白鸽也知道,这小说的版权其实不能说完全在她手里,网站拿着代理权,即使是她自己谈下来的版权,也是要与网站分成的。
上一世她根本没有网文走到卖版权这一步,所以她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推进,也没有丝毫经验。
所以林星然说的“感兴趣”,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因为她自己没放在心上,林星然却主动去推进这件事了,又让她心里感到一种熨帖和温暖。
她问:“是不是因为结局女主复仇成功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所以有人担心可能会不让出版?”
这下吃惊的轮到了林星然:“你怎么知道?”
江白鸽心里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因为上一世她的工作与这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想写小说”这几个字,是贯穿她生命未曾动摇的热爱。
区别在于,上一世,三十岁之前,她总是担心写作无法养活自己,所以毕业后就找了一份工作。但如果让她做与写作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工作,她又实在不愿意,于是最后做了编辑。
但她搞错了一件事:虽然都与文字有关,但写作和编辑却是两码事。
这就好像语文考试有作文和阅读理解,写作是作文,编辑是做阅读理解。她擅长的素来是作文——要么就是范文,要么就是读图失败彻底写偏题,但总之是全年级都知道的好;但阅读理解,并非她的强项。
不过刚做编辑的时候她不晓得,只知道这也与文字有关,而且应该不会很忙,会有大把业余时间写作。
只是她实在不太会做编辑,她读书要么就是读者的心态,喜欢这本书、这个作者,但要她把这本书签下来、卖出去,让所有人都喜欢,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而且,编辑到底不是普通读者,特别是刚进入行业,不可能仅凭自己的喜欢出书,总是会有一些是没那么喜欢的——就像直播卖货,成千上万的品类,怎么可能都用过?
对于这些书,江白鸽更是一筹莫展。
另一边,她低估了工作的劳累程度。不是工作有多忙,和后来的九九六、零零七比起来,她们加班不算多。但问题是在这样的公司里,不忙工作就忙“工斗”的人太多。
江白鸽和林星然这种不愿参与其中、只想好好工作的人,注定是没有出路的。
她们会被动地被卷入那些争斗,就像古早偶像剧或言情小说里的路人、配角,莫名其妙要为主角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做出牺牲。
——主角要在大雨里分手,路人也会在突如其来的大雨里被淋成落汤鸡。
主角在饭店吵架砸盘子,服务员天降横祸地增加了打扫与收拾的工作量,工资不会多增加一分。
诸如此类。
因为她们是“不重要的存在”,所以也不会有人关心她们的死活,反倒很乐意拉她们出来背锅,仿佛她们不争斗就是不在意,既然不在意,背锅也无所谓吧。
江白鸽处在这样的漩涡里,工作干得七零八落,还要时不时被拿去背锅、吵架、补窟窿,下了班就躺回狭小的出租屋里,哪有时间写作?
倒是没有彻底放弃,但也与她所期待的状态相去甚远。
否则她不会毅然决定裸辞。
“其实这一次也不是特别正式的选题会,但可能是受到你之前介入的那个拐卖案,还有最近和荆学姐讨论了她的新书,然后就想到你这本书,跟独孤老师说了一次,她让我试试看,我就做了一个选题表报上去。”
林星然的话打断了江白鸽的回忆。
“那这个结果独孤老师是怎么看的呢?”
“她和我的想法差不多,都认为是结局的问题……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网文出版……”
林星然又说了一些关于出版和网文的区别,按独孤鹤的意思是,基本上网文出版都需要大修,更别说江白鸽这种在结局上存在比较大问题的。
如果女主复仇之后能够顺利逃脱,显然是对法治社会的挑战。
编辑和出版社都不会让这样的书出版——隐患太多。
另一个问题则是江白鸽是一个小作者、新人,而且这本小说的数据只能说一般。
不过独孤鹤看了一下这个故事,觉得题材还算可以,现在这一类书还不算多,如果能出版,也算抢占先机。
“大不了就是卖便宜一点。”林星然笑着复述独孤鹤的话,又问江白鸽,“如果很便宜,你会不会卖?”
“当然。”
哪怕是几万块,也比连载时候那点稿费强多了。
每个在网上写连载的人都知道,旧文的“长尾效应”必须依靠新文的拉拔才能实现。但她小号开的那篇文本就是为白杨而写,完结之后并没有再开新文。
不过现在可说不准了,也许她真的会像老妈所建议的一样,试着把亲历的旺南村的一切写出来。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林星然的时候,林星然很高兴,但也有隐忧。
“你的切入点是什么呢?被拐卖的妇女如何挣脱困局?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