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好收养事宜之后,优作喊来服务员将桌上的餐具收拾下去,然后给三个少年一人点了一杯果汁,自己则捧着杯不加糖的特浓咖啡,重新坐回乱步对面的位置,一副打算认真长谈的姿态。
“乱步,我很好奇你看出之前那位女士想要杀人这件事,用了多长时间?”他仔细斟酌措辞之后,选择了以他们初见时候发生的那件事开启这场谈话。
“看一眼就发现了。”乱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非常拙劣的手法,非要说一个时间的话,就是在看到的那一瞬间。”
“……真是厉害啊。”他当时明明也正面对着那个方向,但或许是角度的问题,也或许是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和刚遇到的两个小朋友交谈上了,总之,在看到了同样的画面、甚至他能够注意到异样的时间和机会还要更加充足的情况下,这个少年却比他更加敏锐地发现并揭穿了事情的真相,及时阻止了一条生命逝去的悲剧。
工藤优作自认自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侦探,但他绝不是一个具备多么高的看穿人心和真相天赋的人,他的能力更多是点在了推理和观察的方面,所以他只能是一个侦探、以及侦探小说家,他可以根据现场遗留的些微线索抽丝剥茧,极快而准确地推理还原出事情的真相,但彼时悲剧早已无可挽回。
——他几乎做不到在悲剧成为真实之前阻止悲剧本身的发生,那些无时无刻都存在于阴影里的恶念与杀意被人类千篇一律的皮囊隐藏得太深,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又是现实生活中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仅仅只是区分清楚普通的矛盾和杀意,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江户川乱步,他或许是一个比他此前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更加天赋异禀、且依然还对这个世界保有着人性中最初的那份善意的天才。
他天生就有一种天赋,一种任何一名侦探或者警察都渴望拥有的天赋——看穿事情的本质和真相。
整个世界在这个少年眼中几乎是趋近透明的,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能够轻易看穿真相,或许也能看见人心,但他理解不了后者,他看待这个世界的视角清晰明亮,中间却隔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所以最后那位女士还是被逮捕了吧。”绿眼睛的少年关心了一下这件由自己引发的“杀人未遂”案件。
“是啊,本来单凭那瓶装满氰酸钾的药瓶并不足以定罪,毕竟她可以用‘这是用来自杀’之类的借口为自己开脱,而氰酸钾这种东西,因为用途广泛,在购买上几乎很少做出什么限制,就连‘私自携带违禁药品’的罪名都无法完全成立,偏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位上川女士却对自己杀人未遂这件事供认不讳,这种情况还挺少见的。”工藤优作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条理分明地解释说。
“这对她来说搞不好才是更好的选择,她那个男朋友应该是牵涉进了麻烦的债务或者什么黑·帮组织里,所以才会伺机接近然后缠上她,想找个能帮他还钱的冤大头吧。”江户川乱步想了想,脸上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那男的面色蜡黄、眼下有很明显的青黑,右手虎口部位有一层不算厚的茧,肩膀和脖颈之间有一道被什么东西磨出来的痕迹,我想那应该是训练狙击枪姿势存在错误导致的,他当时之所以维护那个女人,可不是为了帮她摆脱嫌疑,只是不想引来警察从而被注意到自己的异常而已。”
一旁的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彼此眼中的迷茫。
“确实如此。”工藤优作脸上却没有显现出诧异的情绪,他当时借着维护靠近那几个人的功夫,不动声色地观察过对方,很轻易就察觉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的异常,刻意表现出来的情绪非常虚假,嘴里说着息事宁人的话,眼睛深处却是一片冷漠,极大的可能是加入了哪个极道组织。
然而作为这起事件的受害者当事人,工藤优作并没有理由因为这些没有证据支撑的推断去要求警察调查对方,最终也只能当做无事发生地轻轻放过。
“这么说来,那个男人事后直接就走掉了吗?”乱步突然问道。
工藤优作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本来是应该跟着去警局做笔录的,但他以自己有急事拒绝掉了,走之前只留下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打通的电话号码。”
“……”乱步双手环胸,微微阖上眼睛沉思片刻,忽然间眉头一皱,翠绿的眼睛蓦的睁开。
他面无表情,但语气十分笃定地说道:“号码是假的,那个男人现在大概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饶是优作也一时没控制住,眼中露出了一闪而过的震惊神色。
但他没有怀疑,飞快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目暮十三的电话号码,这才继续询问乱步道:“大致的地点可以确定吗?”
乱步唔了一声,想了想,说道:“麻烦给我一份尽量详细的地图。”
工藤新一闻言反应很快地主动跑去找店员讨要了一份东京的地图册,迅速翻到他们所在的米花町那页,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笔,连着地图册一起递给了乱步。
乱步只接过地图,把笔还给了他,听着工藤优作语速极快地和电话对面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