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亭在檐顶看千岱堇离开,俯身从窗一跃而进,跪地道,“王爷,捉到人了。”
萧昕鹤嗯了一声。
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王爷,属下发现有一事蹊跷。”顾书亭低下头来,递上了一则文书,又道,“丽王府失窃当夜,小厮跑到州府处寻人帮忙,未料州府主簿借口人手不足,筹集了许久才带兵求援,此时州府上的刺客已经逃之夭夭。”
千昕鹤听到这里,目光正好落在文书之上,借调州府守卫的备注录上,署名的正是州府主簿谷强,而州府的知事一栏空缺。
“你说的蹊跷,是知事?”
“是。”顾书亭又呈上了一份公函,“三月初一,知事千元和休沐,离城未归。”
“时间很巧。”
“王爷,他是丽王的儿子,正巧在州府出事前一天离开,主簿却曾借口知事不在府而不敢贸然用兵,分明就是借口!”顾书亭年轻气盛,未免有些着急,“那谷强不过是个主簿,王府有难居然多加刁难,要是千元和在,怎么会有儿子不去救父亲的事情?”
千昕鹤听后,语音微凉,“你怎知千元和就一定是丽王的亲儿子?”
“怎么不是,他明明———”
话到一半,顾书亭想起那个盲人道长牵着的小女孩,她是王府里忽被劫持的,那个时候整个王府的守卫,几乎都赶了过去。
小女孩穿着雍容华贵,独独那一件杏黄色的江南云织锦,足以说明身份可菲。
而知事丽州千元和,仿佛是一个不重要的存在,丽王甚至都没有提及过此人。
顾书亭回想了一下当时,那时凝烟姑娘正好追着跌倒了,眼里的惊恐,仿佛那孩子被人抱走就割走了她身上的一块肉似的。
“难道那小孩子是……”
“她姓元,名春。”千昕鹤淡然冷静的合上了书信,思索片刻,“你既然捉住了人,不妨以此为切入口,再审问一番便是。”
“属下知道。”顾书亭点了点头。
千昕鹤的目光不经意看向了窗外的高檐,胸腔内一股苦郁渐渐涌上来,又被他压制了下去,语气冷淡的说道,“丽州兵营归徐侯所统领带兵,他乃世袭公爵降位,对朝廷的不满与日俱增,想必也应该有动静了。”
“他一直给京中写密信,恳请朝中大臣以他苦心守卫边疆为由,期望可以得到陛下怜悯,让他恢复国公地位。”顾书亭回答道。
“是么。”
千昕鹤语调微变,目光所及之处有雀鸟停留在上,互相争食扑啄,“朝中大臣向来精明,愿意帮他这个忙的,是哪一位?”
顾书亭摇了摇头,“没有人给他回信,只是…他近来写信的人,只写给了张盛。”
“猜的不错的话……”千昕鹤说到一半,不慌不忙回过头,看向顾书亭,继续淡缓的说道,“张盛如今应该住在他的军营处。”
顾书亭一惊。
千昕鹤脸上的平静温和就像是他早已经知晓一切,仿佛这也是他计划内的一环。
正当顾书亭满脸疑惑,试图弄清张盛与徐侯两人之间关系,适逢安翁端着一碗熬好的中药进来,笑呵呵的说道,“孝廉三十六年的事,书亭这年纪,还没有出生呢……”
话说着,安翁小心翼翼将药在桌上,恭敬的说道,“王爷,药好了。”
氤氲白烟,苦涩的药味刺激着鼻腔,连空气都变得苦起来,让人直倒胃口。
千昕鹤偶然心口疼,让安翁和玄卫们都吓了一惊,慌忙找了最好的大夫来,开出的药方都是最为有效的,自然也是最苦的。
见他不为所动,安翁又小心翼翼的将药捧到了面前,“王爷,药要趁热喝。”
“王爷,忠言逆耳,良药苦口。”顾书亭也劝了一句,竟显得他忽然文化极了。
连屋顶两个守卫的近侍都笑了。
“……”
千昕鹤不得不接过药饮下,苦涩的药味翻腾在屋内,可想而知这药多难喝。
安翁欣慰的看着自家主子喝完,这才转过身来,说出了一些陈旧的过往,“大内总管张盛也曾是个书生,与怀章大人一起赴京赶考,此二人,乡试并列第一,文采过人。”
“如此厉害?!”顾书亭吓了一惊。
“孝廉三十六年,两人殿试,怀章大人获一甲第二名,张盛二甲第四名,可都是出了名躬耕传家之辈,天下读书人有了希望。”
安翁对两人的夸赞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说回到张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张盛舅舅在齐王兵营任保义郎,兵变失败后族人一并处死,孝廉年二甲第四名进士的身份保住了张盛的命,有臣子上表,先帝将其改为受宫刑,此后其大内一直任内监。”
“那个上表的大臣就是徐侯?”顾书亭聪明了一回,见王爷的表情沉着,又看向安翁的怜惜之情,便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无误。
“王爷,张盛到访徐侯兵营,是不是意味着陛下或者有意将徐侯晋爵?”安翁有些忧心忡忡,试探性的说道,“徐侯厚葬夫人一事,劳民伤财,招惹的先帝不满,如今天子掌权,是否……天子有意在拉拢徐侯……”
这意味着天子在忌惮千昕鹤的权利,尽管朝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