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
宋晏宁心里一紧,嘴巴也抿成了直线。
“也不知道有没有的救,听说这次下山的一共有五六只黑熊。它们存了心思要报复那些牧民,怎么能留活口。”
“谁想到之前猎下来的熊还有同伙。而且上次那只竟然还没成年,不晓得这次下山的成年黑熊得有多么凶狠。”
正说着,两个小战士抬着担架,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担架上的人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是托娅的哥哥——哈森。
他的四肢虽还健全,但是右腿上被咬掉了好大一块肉,露出森森白骨,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晏宁扑上前去,声音颤抖地问道:“哈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叔叔和阿爸呢?托娅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哈森嘴唇嗡了一下,脸上充斥着悲恸的神情。
“托娅......托娅可能已经死了。我不知道阿爸和叔叔是不是还活着,我和他们走散了。”
死了。
怎么会死了?
宋晏宁不敢置信地退后两步,但语气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你是不是和托娅也走散了?她和你阿爸还有叔叔在一起,对不对?”
哈森痛苦地摇摇头,说:“不,我和托娅是一起逃跑的。叔叔和阿爸负责去吸引黑熊的注意力,我和托娅就骑马来军区求解放军帮忙。”
“当时我们已经骑着马快跑到军区了,但是托娅犯了咳疾,我怕她难受,喘不上气。于是就和她下了马,休息了一会儿。”
“没想到有只黑熊一直悄悄跟踪着我们,就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它突然加速追了上来。”
“是我不好,我当时被吓傻了,根本来不及去救她。如果我当时拉着她上马一起跑,她就不会,就不会被——”
哈森话没说完,抬他过来的两个小战士上前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把宋晏宁推出了卫生所。
“宋同志,我们现在要给他处理伤口,有什么要紧的话,请你们之后再说。”
门关上后,唯一的光源也被锁在了屋内。
宋晏宁闭了闭眼,努力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
现在这种情况,她帮不上忙。
她不会处理伤口,也不能像这些战士一样背着枪去猎熊,保护剩下的牧民。
她能做的就是赶紧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安安静静地待在里面,别给大家添乱。
尽管大脑已经给出了最优解,但她却迈不开步子,只能呆呆地站在雪地里,盯着门缝里漏出来的丝丝光源发怔。
“宋同志,宋同志!”
听见有人叫她,宋晏宁连忙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转过身来喊道:“我在这儿。”
那人循着声音赶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同志,可算找到你了,你快和我走。”
“走?走去哪儿?”
“托娅找到了,她还没死,只是被熊咬断了胳膊。”
“但她哮喘犯了,晓梅医生和高珂医生现在也不在这边,梁参谋让我带着你去送药,顺便安抚一下托娅的情绪。”
小战士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一边匀着气儿,一边催促道:“你快拿药,托娅犯哮喘的时候只能坐着,不能躺着。如果哮喘不缓解,我们——我们也把人运不回来。”
“好,我房间里有药,我现在去拿,你等我一下。”
宋晏宁脚步匆匆,拿上托娅的药物后,翻身上了小战士牵来的马,和他一起朝军区外飞驰而去。
雪越下越大,伴随着刺骨的寒风,宋晏宁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勉强跟在那小战士身后。
“还没到吗?”
“快了,就在前面。”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车辆发动机的声音,也没有人声。
宋晏宁沉默着俯下身来,双腿加重撞击马肚子的力量,让自己的速度超过前人,将他逼停了下来。
“小同志,再往前走下去,我们就要进山了。难道托娅是在山里受的伤吗?”
“是。”
男人面不改色,指着前方说:“没多远了,我们再走几分钟就能到。”
宋晏宁掏出药瓶,朝男人扔了过去。
“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你把药物带到就行。”
说完,她拉动缰绳,牵引着马掉转方向,飞速往回程的方向狂奔而去。
砰!
闷响过后,子弹穿透了马的皮肤,嵌进肉里。
剧烈地疼痛感逼迫它停下脚步,直直跪倒在雪地里。
宋晏宁也因为惯性的作用,不受控制地往前栽了下去。
关键时刻,她连忙松开缰绳,不去和惯性做抵抗。
顺便用胳膊紧紧护住了自己的头部。
“我都说了,没多远,马上就到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男人一改之前天真的模样,一边给子弹上膛,一边翻身下马,朝趴伏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宋晏宁走了过来。
“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也不用这么费劲,折损了一匹这么好的马。”
说罢,还颇有些惋惜地摸了摸马脖子上方修剪整齐的棕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