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行礼,“这一路上,有劳郡君担待我了。” 高淼从鼻翼里淡淡地嗯了声,望向外面没有说话。 两三天的船坐下来,辛夷浑身像散架似的,没有晕船,却被宝妆闹得比晕船还累。 她躺在舱中,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等明日到了岳州,再想怎么联络军医营大部队的事情。 她和高淼轻装简从,行程较快,而军医营跟着辎重等后勤部队,人多事多,此时想必还没有到达岳州。 想来,她还有时间去参观一下滕子京刚刚重建几年的岳阳楼呢。 不知道北宋的岳阳楼,和后世的岳阳楼差别大不大…… 天气炎热,河风吹过来却凉习习的,辛夷很快便沉入梦乡。 等宝妆来叫她,说船已靠岸时,她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一看。 “这么快就到了么?好的,我这就收拾收拾下船。” “急什么?”高淼突然过来,面无表情地道:“我们来得早了。此时岳州城门未开,不如先在船上歇息片刻。” 宝妆诧异地看着自家主子,嘴巴都合不拢。 昨夜不是她说的,等船一到就叫醒辛夷,让她滚么? 今儿怎么来做好人的,变成了郡君?她自己却成了搅人清梦的坏人。 宝妆闭上嘴,委委屈屈地站到一侧。 辛夷观察她主仆二人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不用了。郡君能好心把我捎到岳州已是大恩,我怎好再厚着脸皮叨扰贵人?我去码头找间客栈宿下就成。” 高淼:“你脸皮厚又不是第一次。” 说罢哼声出去。 辛夷:“……” ~ 码头上的搬运工人很早便开始干活了,船灯,路灯,交相辉映,在寂静的夜里,货物搬运的声音和车轮子滚动的咯吱声不时传过来,单调又刺耳。 辛夷再难入睡。 她穿好衣服走上船头,想看看北宋的岳州码头,却见高淼独自坐在那里发呆。 辛夷愣了愣,看看码头,再看看高淼的背影,一时摸不着头脑。 说来她也奇怪。 即使不进城,找个客栈住着也舒服吧? 高淼为什么要窝在船上?京兆郡君又不缺银子。 辛夷打个哈欠,“郡君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高淼慢慢扭头,看她一眼,“没什么。” 辛夷和她并排坐下,双手抱着膝盖,望着码头的“星光”,淡淡地笑:“有心事呀?” 高淼皱眉:“没有,不用你管。” 辛夷眉梢微微一抬,沉吟一下,侧目凑近她。 “让我猜一下。郡君还是在为右卫大将军的事情烦心呐?” 高淼喉头微梗,轻嗯一声。 辛夷道:“你是怕真有此事,自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么?” 高淼沉下脸,似是想要嘲弄她,可最终却扭开头,没有出声。 辛夷微笑:“要不,我陪郡君先在岳州打探一番,弄清真相咱们再准备后招?” 高淼疑惑地道:“怎么打探,你不是说流言不可信么?” 辛夷道:“那也不妨碍我们知己知彼嘛。” 高淼思忖片刻,默许了,最终还赏她一句,“你心机真多。” “……” 辛夷没什么心机,纯粹就是想帮高淼,不希望在自己走后,高淼陷入内耗,或与赵宗实产生嫌隙,那她就当真好心办坏事了。 得罪未来帝后,那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呀。 而且,她知道那花魁名叫沈碧芊,外号碧玉娘子,《汴京赋》里称她“色艺双绝、独领风骚”,她所在的瓦肆,就在岳阳楼左侧,名叫醉仙阁。 神仙皆可醉,何况凡人? 这个沈碧芊能歌善舞,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无所不知无所不精,换到后世,确实是一代才女,即使屈居瓦肆,她仍是不肯轻易委身男子,性好清白,也因此得到无数文人雅士的追捧。 辛夷在游戏里见过沈碧芊,在任务时帮她跑过两次腿,一次是给赵宗实送信相邀瓦肆,一次是送亲自绣的荷包给赵宗实,并附了一首诗。 送荷包的时候,赵宗实没有理睬,辛夷回去交任务,告诉沈碧芊这个令人伤心的事情,这位花魁娘子没有生气,还赏了她一只人参。 相邀的那次,辛夷没看到结果便跳过剧情,做别的去了…… 因为她做这条支线的目的,只为那只人参而已。 辛夷没有想到会再一次见活生生的沈碧芊,去醉仙阁前,还有点小期待。 她和高淼在岳阳楼不远的地方,找了间客栈,洗漱一番换好衣裳,留下侍卫看守行李,便逛瓦子去了。 要得见花魁是需要展现财力的,高淼特地雇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打扮得风度翩翩的样子,辛夷模样也清俊,两人在醉仙阁前甫下马车,便引来注意。 管事的忙不迭将她们往里引。 辛夷却注意到醉仙阁外的街上,站着数十个披甲持锐的士兵,腰板笔直,整整齐齐。 她和高淼交换个眼神,心里不由沉了沉。 难道赵宗实,真的来了这里? 高淼暗自咬牙,冷笑一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