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不过我们一共只有二十个人,到时候恐怕没有多余的人手来保护你!”
“给我一把刀,我用不着别人保护!”吐延芒结波的脸涨红了起来。
“给她一把刀,还有弓和箭!”阿克敦笑了起来:“希望你像你说的那样有本事!”
乘着雪还没有落下,阿克敦一行人立刻出发了,他们涉水渡过小河,河水寒冷彻骨,岸边已经有凝结的薄冰,随着深入草甸,阿克敦逐渐发现周围愈发荒凉阴冷,脚下的土地也愈发松软,很多时候马蹄落下便会陷下,马蹄挣脱淤泥时,发出微弱的吧唧声。一个靺鞨士兵靠近了阿克敦,低声道:“头儿,我觉得刘高说的没错,这种鬼地方吐蕃人不会来!”
阿克敦没有说话,看了看前面,空气潮湿沉重,遍地浅水潭,吐延芒结波在最前面,小心翼翼的择路而行,踏着这片草甸只能够为数不多的干硬地带,弥漫的雾气遮挡着远处的群山,仿佛重重鬼影。自己是否中了那个羌人小妞的圈套,还是这个羌人女孩被复仇的这年头冲昏了头?他犹豫了一下,打了一下马鞭,准备上去和女孩说说。
“有尸体!”惊呼声打破了沉寂。阿克敦跳下马,跑了过去,只见在草甸中有一具几乎全身赤裸的男尸,吐延芒结波站在尸体旁,脸色惨白。
“还没有腐烂!”阿克敦把尸体翻了个面,面容惨白,瞪大的眼睛正朝着天,脖子被割断了:“应该就是一两天的事情!”
“是我们部落的人!吐蕃人就在前面!”就像一个疯子,羌人少女重新上马,向前而去。阿克敦没奈何的跟了上去,果然正如吐延芒结波说的,各种脚印和蹄印变得更加明显密集了,显然,吐蕃人应该和他们的距离不远了。
“先休息一下!”阿克敦拉住羌人少女的缰绳:“下马歇息一会,吃点东西!”
“不,我不累,我还可以走!”吐延芒结波急道。
“也许你不累,但马已经累了,在这种湿软的泥地走路很消耗马力!”阿克敦道:“我们有马,吐蕃人是跑不掉的,先吃饱休息好了,才好厮杀!”
吐延芒结波愤怒的盯着阿克敦,但最后她还是屈服了。众人纷纷下马,把马料袋套在坐骑嘴上,让它们吃个够。而他们自己则围坐一团,生了火,分享着捣碎的肉干和豆粉、面粉烘制的干饼,和掺了酒的淡水。
“吐延芒结波,你对吐蕃人有什么了解吗?我是说他们打仗有什么特点,骑兵、步兵、还是弓箭什么的?”
“我听长老说过,吐蕃人打仗很不怕死,他们的骑兵其实一般,因为他们的马很差,不高跑起来也不快,只是耐力很好。但是他们的士兵力气很大,耐力也很好,能够穿着全身铁甲,厮杀很久也不歇息!”
“那弓箭呢?他们有弩吗?”阿克敦问道。
“弓箭一般,不过他们的投石器用的很好,弩就算有也不多,肯定是不如你们唐人!”
“嗯!若是这样倒是个劲敌!”阿克敦点了点头:“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马不好,那骑兵就不用怕了,弓弩不好,那也就可以近一些放箭了!”
“对,用重弓大矢,十步前后射脸或者两肋便是!再怎么不怕死,我就不信脸上中箭了还能厮杀!”
“不错,我们可以分作两翼,或者分作前后两队,左右交杂,进退相助!铁甲再厚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不能在这种到处是沼泽地的地方打,须得选择一个平旷硬地!”阿克敦想了想之后:“吐延芒结波,还要走多远才没有沼泽地?”
“已经不远了!”吐延芒结波赶忙道:“再走三四里地,就是平野之地了,我们部落经常在那儿放羊!”
“那就好!大家再休息半个时辰,然后上路!”
吐延芒结波没有撒谎,没有走多远,阿克敦一行人就发现地面变得硬了,他们加快了脚步,路旁的尸体也变多了,吐延芒结波看着路边的尸体,下意识的咬紧嘴唇。
吐蕃人的宿营地位于一个土丘之下,丘顶有数十块隆起的巨大黑色岩石,摆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传说在遥远的古代,某位伟大的国王曾经试图在这里建造供奉天神的庙宇。只可惜时间已经毁去了这里曾经的光辉,只留下这些石头,就好像死去巨人的骨架。
阿旺凝视着眼前的火堆,他是一个百户。与绝大多数刚进入文明社会的民族一样,吐蕃人的军事组织和他们的社会组织是一体的,即社会中所有的成年男子都是军队的一部分,贵族是军官,平民是士兵,而奴隶是军奴,而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军队。但松赞干布统一吐蕃之后,建立了更适宜王国的军事制度,即将所辖领土划分为五个翼,每个翼有十个千户,每个千户以下有百户,百户下有十户,以十进制排列。每翼有如本(翼长,翼首领之意),千户有东本(千户长)。
这次的行动很顺利,被袭击的羌胡部落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抗,就被打垮了,他们抢到了不少财物,但最重要的是生口。新兴的吐蕃帝国南征北讨,几乎每年都在打仗,青壮年男子损失很大,如果没有足够的奴仆,即便占据了再多的土地,也没人开垦放牧,又有什么用?
惨叫和亵笑声把阿旺从思绪中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