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唐人肯定一位贵人!”吐延芒结波道:“我记得当时他身边有两三百随从,而且也很大方,否则也不会这么随便赏给我们一匹蜀绢,他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收留我们!再说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没有人能够反驳少女的话,几分钟后,有人说:“她说得对,我们只有去松州!”
人们穿过树林,较低的树枝拍打着吐延芒结波的脸庞,树叶擦去他的泪水。在翻越山顶之前,她回头朝自己自出生以来便没有离开过的村子看了最后一眼,缕缕灰烟继续爬上天空,与平日里傍晚村子炊烟缭绕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区别,距离模糊了细节,远远看去,似乎村子还和过往一样,一切都完好无损。吐延芒结波告诉自己,只要我们还活着,白兰部落就还存在,村子并没有毁灭,只是受了伤,就和曾经摔断腿的自己一样,总有一天,白兰部落将会重新兴盛起来,就和奔走如飞的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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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州,高山草甸。
天灰灰的,似乎是要下雪了。
猎犬刚刚嗅了嗅地上的脚印,便缩了回去,夹着尾巴回到人群中。迎面而来的寒风钻过皮衣和毛毡,刘高也觉得冷,该死的鬼天气,就连狗都受不了,而我却要冒雪出外巡逻。想到这里,他的嘴便扭成一团,脸上的疙瘩也因为愤怒而发红。我本该呆在陇上老家,搂着老婆在火盆旁烤火,而就因为得罪了校尉,就被踢到这个鬼地方戍守一年,这才害得我落到了这般田地。娘的,跟这群野狗一块待在这片草甸上,卵蛋都快冻掉了。
“狗东西!”他猛地拽住猎犬的缰绳,将其硬扯到脚印前,吼道:“闻呀,狗东西,这是吐蕃人的踪迹,快闻,再闻不出来,老子就要吃你的肉!”
可是任凭刘高怎么怒吼,挥舞皮鞭,狗依旧闻不出踪迹,它们只是向他高声咆哮。
“好了,好了!”一旁的阿克敦已经看不下去了,作为一個靺鞨人,他自小就被告诉说狗是猎人的伙伴,不要说鞭打,就连咒骂都不可以,更不要说吃狗肉了。他上前夺过刘高手中的缰绳:“找不到就算了,蹄印到了这里不见了,吐蕃人应该是往草甸里走了!”
“草甸?那怎么可能?”刘高冷笑着看着阿克敦,他可不喜欢这个新任总督的亲信:“你不要看这里一马平川,实际上里面到处都是无底沼泽,一脚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吐蕃人要是真进去了,那我们可就省事了!”
“不!”吐延芒结波大声道:“我知道里面有条路,可以安全的通过这片草甸!”
“住口!”刘高喝道:“你这个野女人,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照我看这就是个圈套,根本没有什么吐蕃人,你们的村子被毁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好戏,目的就是把我们引到沼泽里淹死。对不对?”
“我没有撒谎,你在村子里也看到了,那怎么可能是撒谎!”羌人少女已经被气的眼睛流出泪水来,她只觉得胸口都要炸裂了,这个唐人怎么可以拿这个来说自己撒谎!
“好了,都不要说了!”阿克敦喝住了两人,他走到王朴身旁:“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们奉都督之命来追击这伙吐蕃人,但脚印到了这里就没了,让狗来闻却成这样子!还有这鬼天气!”王朴有些鼻塞,他的双手一直插在腋窝里:“照我看还是回去算了,我们犯不着为了这伙羌人这么卖力气!”
“如果我们这么空手回去,都督会怎么想?”阿克敦低声道:“别忘了,咱们可是衙前都,是都督的脸面,若是就这么回去了,这些老兵油子面前从今往后咱们可要低一头了!”
“这倒是!”王朴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你带大队在这里找个避风处宿营,我带二十个靺鞨人带双马再找一找,我们家乡也很冷,熬得住,再说人少的话进退也方便!”
“也好!只是辛苦你了!”王朴低声道。
“比起在村子里,这也不算苦!”阿克敦笑了笑:“不过你这里老营一定要扎紧了!”
“嗯!”王朴点了点头,两人张开双臂相互拥抱了一下,便各自去准备。这时吐延芒结波跑了过来,对阿克敦道:“我知道为什么猎狗不去闻脚印了!”
“哦?为什么?”阿克敦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听村子的老人说吐蕃人有驯养一种獒犬非常凶猛,就算是野狼也打不过它,猎犬就更不用说了,闻到它的味道远远的就避开了。如果吐蕃人将獒犬的粪便涂在自己的脚印上,猎犬肯定就会害怕的跑开!”
“哦?还有这等事?”阿克敦惊讶的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我们没有跟错,这脚印就是吐蕃人的?”
“嗯,这片草甸里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过,吐蕃人肯定会走那条路,他们带着很多俘虏,肯定走不快,莪们肯定能追上!”
阿克敦饶有兴致的看着羌人少女,以唐人的标准来看,她长得说不上漂亮,但愤怒给她的脸带来一种勃勃有生气的野性美。
“你会骑马吗?”
“会,我八岁就会骑马了!”吐延芒结波答道。
“很好,我给你一匹马,你给我们带路!”阿克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