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被贾赦使人匆匆叫了回来,路上已经将事情了解的清楚。
才到贾母门前,便听见里面王夫人在胡搅蛮缠,当即便掀了帘子进来。也不待同别人说话,指着王夫人便喝:“毒妇,还不住口!”
王夫人听见贾政进来,微顿了顿,偷眼看见贾政面色铁青,便又接着哭。
贾政却不愿再忍耐:“大哥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你犯口舌妒忌,便请了你兄长来一趟吧!”
王夫人见贾政这个态度,便哭着道:“我与你操持家事这些年,我竟不知我犯了什么事,你们家竟是一心只要休我!”
“便是我真是哪里做错了,也该说出来叫我知道。便是去到公堂上,也该准人辩驳一句的。”
贾政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旁的我便先不说,我只问你,外甥女才来咱们家才几日!她平日最是孝顺守礼,又跟着母亲起居。她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这般害她?”
王夫人自然不认,“老爷将话说清楚,我平日待外甥女如何,怎的好端端的便害她了。”
贾政怒道:“难道外甥女儿的药不是你看着配的?”
王夫人哭声一顿,“我一个内宅妇人,哪里懂得那些,怎的不是下面人阳奉阴违!这样的事情,你说与我知道,我以后注意便是,如何就要这般喊打喊杀的。”
因事涉黛玉,容安先生也在的,哪里容她糊弄过去。
闻言便道:“原来贵府竟是这样的规矩!主子的药,竟只由着下人做主,竟不叫个太医来看一眼。便是如此,那平日吃的药方,三五日间也该要添减斟酌的,竟也不叫人来看吗?”
王夫人一怔,越发嚎哭出声:“我与你生育二子一女,又给你父亲服丧三年,你如何休我!”说着便哭起“贾珠”,又喊着叫元春同宝玉来说话。
贾政被她气的面红耳赤,眼中喷火,只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同她分辨。只连连跺脚,颤抖着手指着她,口中只道“家门不幸”。
贾赦却是个混的,冲着贾政冷哼一声。指着王夫人面前散落一地的证据,“既如此,便叫了元春和宝玉来,替你把这些念一念,也叫你知道的清楚明白!”
王夫人闻言一顿,便不再喊着宝玉了,只依旧伏在地上哀哀哭泣。
贾政不再看她她,便要立刻便请了王子腾来。
贾母却出言拦住了他,“政儿,她纵有千错万错,可总要为元春和宝玉的名声考虑一二。”
贾政平素便不喜王夫人,但今日才知道她竟这般可恶,哪里还愿意忍耐!只顿了一下便直接道:“这样的毒妇,叫宝玉一直跟着她,才是没了名声!”
贾母却依旧拦着,她倒不是为着王夫人,为孩子考虑也只是一方面。
她常在两房之间找平衡,若今日真休了她,那大房一家占了上风,以后她岂不是要看着大房的脸色行事!老大那个脾气……
再者,如今王子腾势大,她到底不愿得罪的!
她只看着贾政说话,却没主意下面坐着的众人眼神慢慢变得陌生……
王夫人虽只低着头垂泪,但听见贾母的话,也意识到如今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也不求着贾政,却突然看向王熙凤,“凤哥儿,我平日待你如何,你竟也不帮着我说句话吗?”
王熙凤只哭,贾琏却起身,“二太太要断我们大房的子嗣,如何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王夫人被这话惊得眼前一黑,犹不相信。但看着王熙凤眼中的恨意,才知竟是这件事暴露了!
王熙凤恨恨的盯着她:“二太太,我向来把你看作亲姑母,事事孝顺,你如何竟这般害我?”
王夫人被王熙凤盯着,只觉浑身都麻木了。她张张嘴,半晌方讷讷的想要解释,“凤哥儿,我……”
王熙凤却扭头:“二太太这样的好,我却是消受不起!”
王夫人看一眼堂中的众人,见所有人俱是愤怒的盯着她。王夫人后退一步,知道是再没人能帮她了。
忽的站起身看着王熙凤便嘲:“那又如何,你生不了,平儿也生不了,无子绝后,还有我这样一个姑母!咱们一个门里出来的,他们今日休了我,难道你竟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成!”
王熙凤气的浑身都在抖,贾琏忙按住她:“那又如何,你是你,凤哥儿是凤哥儿。便是真治不好,到时候过了孩子在她膝下,她一样是正房奶奶,却是不用二太太操心了。”
王夫人冷笑,“既如此,也要她不妒才行!”
贾琏还要再说,贾赦喝到,“还与她废什么话,直接请了王子腾来。”
王夫人却傲然:“我有宝玉,我的元春可是王妃,你们敢!”
贾政见她如今竟还口口声声拿着孩子做挡箭牌,再坐不住,上去便是一巴掌,“你如今还有何脸面提他们!”
贾母在上首坐着,正要说什么,却见门口躁动。她心中烦躁,便没有好声气:“都是在府里伺候老了的,如何就没有半点规矩!”
就见鸳鸯战战兢兢的进来,看一眼王夫人,方小声回:“才去王家的人回来了,说是……”她再看一眼贾赦,咽了咽口水,“说是王家二老爷才升了,明日要在府中宴客,若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