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我也不再挣扎。
不过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知觉了,我手腕的手腕正“滋!滋!滋!”得发疼。
感觉自己的心脏每跳动一下,手腕就会被扯着疼一下。
可是我握着树枝的手却不敢松开,这破树枝可是有大用处的,不能丢!
但树枝上的人头,真的让我很不舒服。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正顺着我的指间流到我的手上。
丝丝凉意和皮肉上感受到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种感受实在是太明显了,那液体就像一条蛇,正缓缓地游向我。
但我心里并不害怕。
正想着,我就听见我爸的声音:
“啧!让你舒服一点,你就开始混是吧?”
听他这意思,八成又想动手揍我!
我赶忙抬起头,看着他说:
“我的手腕疼得都快断了!”
他冷笑一声,鄙视地看着我说:
“自己作的,好好受着。”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不由得翻涌出一阵不服。
什么叫我自己作的?!
刘家巧老太太死的时候,我巴不得死的是我自己!
要不是防盗网和玻璃窗拦着,我一定会想办法伸手拉一把老太太,哪怕拉不住。m.gΟиЪ.ōΓG
而且老太太明明是戏魂害死的,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戏魂会盯上老太太?
我在心里不烦闷地想着,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要是再给我脑袋上来一下,我的脑浆就真要嘣出来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想法,皱起眉毛,抬手就想揍我。
见他又想动手,我心里的不服又重了一些。
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想打我?!
小时候他就天天打我,现在还要动手,他到底是不是我爸啊!
我梗着脖子,努力抬头瞪着他。
可我也只能瞪着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毛病,我瞪着他,他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也就看得上你这身臭脾气了,随我。”
他抬起的手最后落在了中山装上,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烟灰,杵着膝盖起身。
现在,我只能看见他的脚。
他没穿鞋。
看见他的脚,我心里的烦闷和愤怒,突然就变成了心疼和自责。
我爸没有鞋穿。
我想再看看他的脸,努力地把头往后仰,可是看不见。
脖子上的皮肤被扯得有些疼,或许是太用力昂着头的原因,我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可是我还是看不见我爸的脸,我有些失望。
索性放弃了想看他的想法,低下头,用下巴杵着地。
好在我还能听见我爸的声音:
“听好了啊,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晚上不开门,不接老弱妇孺的生意,不收盗器,不接冥器。”
他说完就抬脚踹了一下我的肩膀,但是力道不重,他问不耐烦的我:
“记住我的话没有?!”
我看着他的脚,极其不情愿地说:
“知道啦!”
得到我的回答后,他才继续说:
“事出有因,我走得又急,当铺里很多事情没来得及跟你交代清楚。
不过该说的我以前都跟你说过,你要是不蠢,就多想想我以前跟你说的话。
日记本我留给你了,那些古书,还有衣服我都留给你了,你好好看、好好学,给我争点气。
你记着,这世上谁都靠不住,人也好鬼也罢都靠不住,神仙就更不用说了,老子到现在都没见过什么神仙!”
他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了,我突然有些心慌。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脚面,可心却跳得越来越快!
“扑通!扑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而我爸也没再说话,整个山间都回荡着我的心跳声。
但我爸的脚还在,还好,还好。
我盯着我爸的脚,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爸还在。
可这个念头越重,我心里就越害怕,越慌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敢再盯他的脚看了。
没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我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我反而没那么害怕,大概是和邪祟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我也变得不像活人了。
想到刚才在白雾中绝望的心情,我忍不住开口:
“爸,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我听见他说: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但凡你之前争气点现在也不会是这副死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