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海潮,极光,流星雨,但那些假玩意儿都算个屁,世间有什么至美之物能比拟一个如此爱着自己的美人,真正作出那渴盼与自己交缠之态?好运男孩的眼神没持续多久,不如说,根本只持续了一瞬,后来他知道那似乎是流川半梦半醒间的一类产物,当流川彻底清醒,他再见到的不过是一双美丽、冰凉、恼怒的黑眼睛。是,任性的流川不知怎么动怒了,并不骂人或挥拳,不过瞪他一眼,径直走开,再走回来,从某处扯来一匹白床单,重新将那沙发蒙上了,恢复作“禁地”。
起初几天,26岁的南烈每天都像发着高烧,一阵阵恍惚中的谵妄,他开始评估流川有没有一类可能真的暗恋着他?谁能忘怀那样勾心的眼神?他一样样算起来,他答应他的唐突约球,他答应他签约那样一家小公司,他答应他入侵他的别墅,他任凭他霸占最豪华的主卧……对,搞不好流川就是迷恋被人打瞎左眼的甜蜜滋味,搞不好从许多年前起,流川就对“眼科医生南烈”的右手手肘一见钟情。一切都成了陷入爱河蠢货“他也爱我”的有力证据。一旦他清醒一点,他很快会发现不是,但从那天起,他一天也没再清醒过——他自己也知道,直到今天。
36岁的南烈站在东京家中的电视前,他忽然庆幸自己没有调到音乐频道。
“……说起来牧导演,以您的个性,怎么会想到拍电影呢?”
“出生于影视世家,作为长子像继承一座磨坊、化肥厂那样,继承了拍电影这份工作。这样便于藤真先生理解吗?”
“所以牧导演,真的在片场逼迫演员们互相把舌头伸进嘴里?我们知道很多吻戏其实可以借位。”
“报纸这样写吗?没有,我对演员们舌头的位置不关心,《僵手》也不是关于情欲的戏,是关于恐惧的戏,我最多逼他们看到‘绿鬼人’时必须真的尿失禁。”
“牧导演是在说真的吗?”
“玩笑。有水囊。如果是真的藤真先生会现场给我一个耳光吗?”
望着荧幕中那晚在希腊餐厅停车场激吻的两个人,许多劝诫不必他亲自说出口了。
枫,认清现实吧,他望向他的恋人,仅在心中想。你的前男友不过是受了现男友的刺激而已,瞧瞧这《周三奸夫不撒谎》,瞧瞧这打情骂俏的当红主播和青年导演,就差现场把舌头互相伸进嘴里去了,根本在节目里就勾搭上了吧?你那个花花公子前男友仙道彰,专司玩弄顶尖美人,你以为他最近一直打给你,真还有别的原因吗?
一个好综艺,南烈承认。世间唯一一个。好综艺令他安心走回了厨房。他希望这期《周三不撒谎》一直循环播放,直到他的好运男孩一遍遍循环得出上述结论。
他会赶紧炒完那道娘娘腔黑椒牛柳,他会赶紧申请母亲能在下周三之前咽气——假如某处可以连夜填报此类申请登记表——以便他完满处理完她的后事,火速携好运男孩回到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