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宫殿(2 / 5)

适的地点,我几乎预料到下一秒他会干脆说“就定在在湘北体育馆”。我完全无法移开目光,为他那样美丽,那样古怪,那样偏执——偏执到油盐不进、令人恐惧,那样……像我。至少,某几年、王牌三井时期的我。我低下头,还是望着这张滑稽桌面更安全,这滑稽桌面的唯一优点,是它毕竟相当圆,那种抽干了气、闲置了许多年的旧篮球。

不知怎么,我升起一股怒气。

这男孩是完全听不懂篮球术语之外的其余人类语言吗?

还是说,他就这样好战吗?难怪要去野球场,连那种歪瓜裂枣的挑战也渴盼着,连我这样的狗屎和四个白痴的挑战都渴盼着吗?

“喂,小子!你真的搞错了!”我拍一下那滑稽的圆桌,在那“啪”的一声中,我提高了音量,把疯狗三井放了出来,“你听清楚了,臭小子!我们确实不是一只球队!他妈的,根本和那八竿子打不着!”

我避开男孩美极了的黑眼睛,我倒想令自己听起来成熟、有风度,像仙道那样,或像在教导孩子不要以为世界到处都是游乐园的父母那样,“别他妈狗眼看人低!竟然以为我们是玩皮球的?妈的,告诉你吧,我们是一群,”我顿一顿,很明白我的声音听起来和我设想得完全相反,“黄色漫画沉迷者?庸医预备役?自以为是五星上将麦克阿瑟的弱智小阿飞?等等,诸如此类!明白吗?那种——过去我们的老爸怎么把我们揍出屎,将来我们会五倍十倍把儿子揍出屎——那种每个女人都想嫁的真正男子汉!所以,臭小子,那天我们本来是要敲诈勒索你来着!完全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天真,什么找你约篮球比赛啦!——什么周五不周五啦,妈的,可别再瞎说这么可爱的过家家蠢话了!除非你想勾引我为我打飞机!”

男孩凑近了一点,我以为他会揍我,他确实一拳猛击在我左腮上。我猜我喷出了一点鼻血。冷静、干脆的一下之后,他再度盯住我,没有任何神情,但相当认真。我想起他曾用同样认真、好奇的神情,凑近一台破收音机听里头的无益噪音。

“你是个篮球手。”他勘察了我一会儿,得出了结论。

怎么得出的?仙道告诉他的吗?刚冒出这念头,我飞快否定了,除了我和仙道向来有“不对人提及彼此”的默契,我更直觉着那讨厌的表弟懒于对这男孩宣传我。男孩是怎么得出结论的?看我的手吗?据说可以通过茧的位置推断是否经常打球。还是看我的身高?一米八四虽说不算矮,但在篮球世界可也不算什么足以当做身份标签的身高。还是看我的走路姿势?看我那由一段软弱无能的韧带支撑的步伐,难道我看起来像是打过球但终于失去了打球资格的可怜虫吗?

我再度感到一阵狂怒,他以为他谁啊?世界篮联主席吗?还是“篮球手资格认定评审团”?对我说“你是个篮球手”,他以为我会感动落泪不成?我几乎也捏住了拳头,几乎也回敬他一拳,要不是他那样美丽、古怪、天真到狗屎的令我心软。

“哦,篮球手什么的,非要说的话,以前算是吧,”我故意在座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我令自己听起来像那种吹嘘在海湾战争中中过弹、杀过人的醉酒老兵,“说起来,也得过一次县mvp呢,198⑨年度,小子,你看过那年的县国中篮球决赛吗?建议你看看,毕竟是本人的遗作,一场独得了39分来着……不过嘛,现在不是了,膝盖,”我指指我的左腿,“韧带十字断裂,两次,都是在常规队内训练里断的,妈的,那种小场合就轻易断了,要我说,应该在大比赛里断掉才好跟人吹牛啊!一下雨就疼,懂吗?就算是在小场合断的,断过也还是断过。甘心嘛虽然有些不甘心,丢了300円的程度吧,那时看着自己的球队在眼前输掉,难受是有些难受,丢了500円的程度吧,可是没办法啊,你连一场比赛都撑不下来,没办法啊——没办法再打球,就是没办法再打球啊!所以,懂吗,小子!我可不喜欢听到有人对我说‘篮球’两个字!谁再提这两个字——见过墨索里尼的死法吗,被倒吊在,嗯,据说一座车库的横梁上,腿上扎着个挺不赖的蝴蝶结——你听到了吗,谁再提这两个字,我就原样把蝴蝶结扎给谁!”

或许“蝴蝶结”听起来还是太具童趣了,至少男孩完全不畏惧“蝴蝶结”。他看人的方式很奇特,正常的社交距离下,几乎没有人会这样直接、过于直接地看人,他倒挺像个医生。我心想,他说不定真能一眼看出别人的心跳、血压、是不是患有四期痔疮。

我以为他还将说什么。他最终勘察了我几秒,扭过头去,彻底丧失了对废矿洞的兴趣。

“尊敬的客人,您的两份外带乌冬面好了!”亲切,体贴,列车服务员的标准声音响起,戴无框眼镜、枯瘦如柴的中年女人拎着一只包装好的食品袋,双手放在了男孩面前,“为了保证您的用餐体验,面和汤特意作了分装,哦,此外附赠了两份今日特供‘生姜烧肉’。惠承一共1000円。”

此前那个阴冷尸王般的家伙,有一个性格迥异的双胞胎不成?接待我的是1号,接待男孩的是2号不成?

女人扫了我一眼:“哦,你的‘遗言’还要等个50分钟!金酒、柠檬、枫糖浆倒都有,但我25年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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