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是超乎众人,只算是身处其境,知道的比较多一些也...”张若虚谦虚的说道。
“此话怎讲?什么叫身处其境?”李旦问道。
“天下铸钱之炉八十九,绛州独占三十,其次便数扬州,有铸钱之炉十,亦有宣州、鄂州...其他诸州,或有十炉,或有五炉、三炉乃至一炉不等...”
“扬州虽比不过绛州,然也占铸钱炉数的一成之多,我生在扬州,长在扬州,族中亦有人在钱炉上做事...是故我有所了解也...”张若虚侃侃而谈,对铸钱之事甚是熟悉,竟不像一个只有不到二十岁的人。
不过他也解释了他为什么对钱荒颇为了解的原因,一是扬州之地经商者众,他家中亦有人经商。二是扬州之地有铸钱之炉十座,族中有人在钱炉做事。
在狄仁杰禀告钱荒之后,李旦退朝之后便招来了少府监仔细问明了铸钱的事宜。
恰如张若虚所言,大唐的铸钱机构分布于绛州、扬、宣、鄂、蔚、益、邓、郴、洋、定、十州,共八十九炉,而且各地的铸钱炉数也不等。
这十州各设铸钱监,每处设监一人,副监二人,丞、监事、录事、府、吏、典事各备员不等。不过监、副监等主要官员并不单独任命,皆由所在州府的都督、刺史判之...
而这些铸钱监皆归少府监管辖,算是少府的下属机构。
“你说的倒是不差...铸钱监分布在十州,是因为这些地方都是产铜丰富之地...只是这十州铸钱却日渐减少...你可知为何?”李旦其实已经从少府监那里得知,之所以铸钱数量减少,是因为这些地方的产铜数量在减少。
“我听族人谈起,是采铜减少所致...”张若虚说道。
“看来你懂得可真不少...”李旦像是发现了一个人才。
“呃...略懂一二罢了...”张若虚谦虚的说道。
其实自从李旦他们进了酒肆的大门,张若虚便注意到了他们。
张若虚见李旦龙行虎步,器宇轩昂,又见身边跟着长相端庄漂亮的薛楚儿,气度不凡的陈子昂,以及高延福和夏杏两个下人,猜测李旦必是天潢贵胄,只是没有往皇帝的身份上去想而已。
但在洛阳这个天子脚下,遇上宗亲、权贵之人也是常事。
在大唐参加科举,可不是一定要考得好,才能得状元,因为这个时候的科举试卷并不糊名,也就是阅卷官是可以看到考生姓名的。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状元、榜眼、探花的才华都是差不多的,写出来的诗赋、帖经也是相差不大,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之事,无从评判谁更优劣。
这时候便要看重名气与背景了。
若是有名气或是有背景之人,获得好名次的几率就要大得多。
而中了进士之后,若是没有背景,也只能做个校书郎或是到县衙做个县尉之类的小官。
要想平步青云,就要依附权贵或是借助权贵之人打开一些名声。
张若虚虽然年轻,但是颇为聪明,也深知其中的门道,早早便从家人、朋友处得到了不少这方面的传教。
所以离着科举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他便早早来到洛阳,有意结识有名望或是权贵之人。
原本是想找好友贺知章引荐一二,没想到贺知章去了幽州。
现在便寄身客栈,除了读书,便是出来寻找机会,只是没有想到今日撞上了皇帝李旦,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变当着李旦的面将自己所知全部说了出来,倒也有一部分说到了李旦的心里。
“我观张公子如此年轻,可是前来参加科举的?”李旦问道。
“黄公子好眼力,我正是来参加今年科举的...”
“你可有什么诗作,馈赠我一二...”
听闻李旦问起诗作,张若虚心中大喜,这便是李旦看上了自己,张若虚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本诗集,双手奉上,说道:“鄙人平日拙作,还请黄兄指点一二...”
李旦将诗集接过,随手翻阅一看,却并无那首孤篇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即便是他仅有的那一首《代答闺梦还》也不在其中。
李旦倍感可惜,然再仔细阅读其他诗词,却也看出张若虚能得到贺知章的欣赏,确实是有道理的。
张若虚的诗词词采华瞻、音节和谐、清丽开宕、富有情韵,个别处虽还有些繁缛青涩,但是对于只有不到二十岁的人而言,已经是出类拔萃了。
“张公子诗才甚好...我要带回去细细品读...以你之才,只要耐心研读经典,他日必定科举高中,平步青云...”李旦将诗集交给了高延福。
“谢黄公子夸赞...借你吉言,他日若能高中,定请你在酒肆痛饮一场...”张若虚大喜。
“吃酒何须等到他日,今日便一起同坐痛饮...”李旦约了张若虚同饮。
几人边吃边饮边聊,但是并没有喝的太多,约摸着这个小半个时辰,见时间差不多了,陈子昂便起身前去结账。
“伯玉兄长...不可...这帐要我来结...”张若虚连忙拉住陈子昂死活不答应,一边掏出钱袋,非得要去结账。
李旦这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