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经常听大家谈起钱荒,都说是豪绅、权贵们将钱囤积起来了...”
“还有那死了的人,都喜欢将铜钱带入墓中...你说这人吧,人死了钱没花完,已经够悲剧的,竟然还想着把钱带到地底下去...”
“那倒是...还有吗?”李旦笑着接着问道。
掌柜的瞟了一下四周,悄悄说道:“听说...前几年,天后为了铸造佛像,没有铜料了,便销融了大量的铜钱,不知真假...你可别往外说...”
“竟有此等之事?”李旦皱着眉头,这才想到,武则天当权的那几年,他一直边境领兵作战,后来又被囚在豫王府,倒是忽略了武则天崇尚佛教,大肆修建寺庙,铸造佛像一事。
现在民间有此传言,理应不加,这些事回到宫中一查便知。
“唉...人间当权的贵胄,黄泉路上的鬼,寺庙里的神佛都要铜钱,百姓们哪一个也不敢得罪...只苦了百姓们无钱可用...”掌柜的苦笑着叹道。
人、鬼、佛...掌柜的一语道出了缺钱的原因,李旦面色凝重。
李旦仔细琢磨了一下,掌柜的虽然说的不是非常全面,但是却也都合乎常理。
这些应该不是掌柜的自己能总结出来,而是日日来酒肆的客人们经常谈论而总结出来的,还是很具有代表性的。
李旦几人坐下,点了好些酒食。
“伯玉,你可听闻这钱荒之事...”李旦几人边吃边聊。
陈子昂,字伯玉。
李旦不便称呼陈子昂的名字,便称呼了他的字。
“回圣...呃...伯玉也有所耳闻...”对于近来的钱荒,陈子昂也有所耳闻。
“哦...既然你也听闻了,那就说明朝中众人都已经听闻了,为何却没有人禀告给我呢?”李旦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这是将李旦当做孤家寡人了,李旦话语之中夹着些许的不快。
“呃...钱荒之事也不是现在才有,早些年就一直存在,已经是一种常态了...我想诸位大人们或许认为这是寻常之事,没有太过在意,自然也就没有人当做一回事向你禀告...”陈子昂连忙解释道。
“是啊!伯玉说的不错,钱荒一直就存在,只是没有想到今年竟如此之甚...”薛楚儿也跟着解释。
李旦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
“你们对钱荒有什么看法?”李旦接着问道。
“依我看,掌柜的刚才说的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几年百姓们都富裕起来了,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了,所以市面上的钱就显得少了...”陈子昂说道。
“呵呵...非也非也...并非是什么市面上的钱少了,明显就是朝廷每年新铸的铜钱数量少了...”旁边桌上的食客听到李旦这边一直在谈论钱荒的事情,于是插话说道。
李旦望去,只见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此人仪表堂堂,气质非凡。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何方人士?”李旦问道。
“在下张若虚,扬州人士...敢问公子名讳?”
“张若虚...”李旦瞪大了双眼。
这个名字李旦可谓是如雷贯耳,此人凭借一首《春江花月夜》,被誉为唐诗的开山之作,享有“一词压两宋,孤篇盖全唐”之名。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在下嘛!姓黄名未...长安人士...”李旦胡乱诌了一个名字。
“原来是黄兄,幸会幸会...”张若虚倒是很讲礼数,拱手施礼道。
“幸会幸会...不知张兄弟来洛阳何干?”
“我与贺知章因文辞相识,结为忘年交,一来是拜访他,一来是参加今年的科举开始...只可惜贺大人去了幽州任职...”张若虚说道。
贺知章已经被李旦委以重任前往幽州去督造幽州皇城去了。
用贺知章之前,李旦曾向吏部问询过贺知章。知道贺知章恃才傲物,狂傲不羁,有四明狂客之称。
而这么一个狂人却能看上年纪轻轻的张若虚,看来这张若虚倒是真有些才华。
李旦问道:“你刚才所言钱荒乃是朝廷新铸铜钱数少所致...有何依据?”
“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开疆土拓,百姓生活富足,人口渐多,只怕已逾四千万也,然每岁铸钱一万八千贯,市面上的钱币虽多了,但是人口增加的更快,是故每年所增之钱,千人不得其半也...如此数量之铜钱怎够国民之用...”张若虚说道。
“照你所言,是所铸之钱赶不上人口的增长...”李旦说道。
“正是如此...当然,我刚才听闻掌柜的所言钱币被豪绅权贵所藏,亦或是用来铸造佛像、带入墓中,也是钱减少的原因...”张若虚接着说道。
“你年纪轻轻如何知道这些?”李旦看张若虚十分年轻,于是不解的问道。
“唉...扬州乃是富庶之地,经商者众多,我家也有人经商,然现在也在闹钱荒,没有钱币,经商就异常困难,所以我就免不得多思考了一些...”张若虚笑着回道。
若是单论经济,洛阳还真是赶不上扬州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