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朔州城头,透过残破的汝墙,可以看到如血的残阳。
白日里,突厥人又袭扰了周围的几个集镇,等唐军赶到,突厥人已经撤走了,但是集镇已经被洗劫一空,抢夺了大量的牲口等物资。
崔智聅站在城头,看着城下突厥军营。
突厥人正在载歌载舞,狂欢至极,庆祝程务挺被杀。
崔智聅有些难过,虽然极力封锁消息,但是程务挺被斩杀的消息还是被突厥人知道了。
突厥军营之中摆满美酒,火堆上烤着牛羊,冒出来的油滋滋的发出声响,香气传遍军营。
对于突厥人而言,程务挺就像是一座大山,一座突厥人跨越不了的大山。
现在这座难以逾越的大山竟然不可思议的自己塌了,程务挺一死,突厥人的心头大患便没有了,突厥人能不高兴嘛!
“崔将军,我们今晚要不要趁机去劫营...”
崔智聅摇了摇头说道:“骨笃禄与元珍诡计多端,程将军在时,我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况且现在程将军已经不在了,军中士气低落,能守住城就已经不错了,劫营...只怕会中了突厥人的圈套。”
崔智聅久与突厥人作战,深知阿史那骨笃禄的狡猾,深怕一着不慎中了他们的诡计。
突厥帐中,阿史那骨笃禄和副将阿史德元珍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拿着小刀切着盘中的羊肉。
阿史那骨笃禄吩咐道:“程务挺死了,士兵们庆贺是应该的,不过还是通知各部落,每人最多只能饮三碗酒...以防唐军夜里袭营。”
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还比较低,酿出来的酒度数比较低,所以喝个三碗酒并不会醉。
两军对垒,阿史那骨笃禄不敢掉以轻心。
“报...”一匹快马冲入军营,是突厥人的斥候。
“报可汗,夏州军主帅王方翼被抓走了,夏州兵行至半途,产生哗变,也退回去了。”斥候冲入帐中禀报道。
“消息属实吗?”阿史德元珍问道。
“有谍子留下的情报,另外我亲眼看到夏州军撤回。”斥候十分肯定的说道。
“哈哈哈,太好了,双喜临门,天助我也...”骨笃禄兴奋的拍案而起。
骨笃禄与元珍担心被朔州军和夏州军两面夹击,原本打算在夏州军到来之前,把周围集镇全部洗劫之后便撤回北方。
现在夏州军撤回,朔州又失了主帅,军心涣散,他改变了主意。
“传我命令,让士兵们早点休息,明早攻城,这次誓要攻下朔州城...城破后,任由士兵劫掠...”骨笃禄眼中含着杀气吩咐道。
看骨笃禄十分兴奋,阿史德元珍却开了口,向其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阿史德元珍,原本是大唐单于都护府的部落官,但是因为触犯了刑律被囚,恰巧遇上阿史那骨笃禄起兵反唐,便诈称愿意去劝降突厥诸部,趁机投奔了骨笃禄。
阿史德元珍长期在大唐中原生活,熟知大唐情况,对大唐边疆的兵力虚实也是了如指掌,算得上是位精明的谋臣。
骨笃禄得了阿史德元珍,如虎添翼,便任命其为“阿波达干”,相当于兵马大元帅的意思,让阿史德元珍与其一起统帅突厥帐下数十万兵马。
阿史德元珍有些担忧的说道:“唐人狡诈,这一次会不会是个陷阱。”
“大唐能打仗的人也就程务挺王方翼而已,余者皆不足惧...”骨笃禄说完便放声笑了起来。
“可汗可别忘了,那个新来的幽州都督,豫王李旦,我听闻洛阳传来的消息,他才智过人...”阿史德元珍听闻过李旦。
“哈哈哈...我的阿波达干,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幽州城内的斥候一直在给我传着消息呢,你说的那个纨绔王爷是带着花魁来赴任的,到幽州之后便窝在都督府极少出来,想来是钻进了花魁被窝出不来了呢...”
“我听闻他在幽州大肆召集工匠,制作一种圆乎乎的铁疙瘩...”元珍接着提醒道。
“这个我也听闻了,他们说是供达官贵人玩的铁球而已,再说了那些铁疙瘩能干什么用,拿他砸我们不成...”阿史那骨笃禄笑道。
这倒也不是骨笃禄狂妄,而是大唐名将凋零,所剩无几,武则天又自废武功,又损失两位。
仅有的几位还被安排去了西域吐蕃和扬州,新提拔的将军多是武家之人或是依附武家的人,没有真才实学,不堪大用。
这些亲王之中也没有几个是有大能耐的,这个李旦以前都是以懦弱形象示人,虽然这段时间,形象有了些许的改变,但是能力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特别是想突厥这样的外族。
阿史德元珍自然也知道大唐的这些情况,只是略有担心,尽到提醒义务。
“好吧!那我现在下去巡营,并把可汗的命令带给各个部落。”阿史德元珍谨慎的走出了大帐,带着一队侍卫去巡营了,为了防止唐军夜里劫营,阿史德元珍先到了营门处。
“营中饮酒作乐,唐军都看在眼里,今晚有可能会来劫营,所以你们可以多吃些肉,酒就不要喝了。”元珍对着守营门的士兵说道。
“请阿波达干放心,我们一定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