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堂堂侯府公子,再气急败坏应当都不至于会做如此下作狭隘之事,但事实摆在眼前。
实在是过分阴险毒辣,连陆淮这般的文雅公子都忍不住攥紧拳头,搜刮遍脑海中的万卷藏书想寻一句怒骂这道貌岸然的禽兽,却无奈地扶额,因为自己能寻到的攻击性都微弱的可怜。
恐怕只有市井里那些言语才能传达出他对边裕行为的厌弃。
他心疼就因对那人无意就被这般迫害的心上人,但临阳侯府当年站对了队,帮助楚元廷夺回了自己的权势,算得上有从龙之功,权势比起只在上任皇帝在时鼎盛的国公府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谓如日中天。
那小侯爷平日也惯装得伪善,除了在沈三这破防得有些快了些,显示出了两三分阴沉的本性。
对外却也是不少人心目中一表人才的优质郎君。无论是要揭穿或者扳倒,都不是一桩易事。
这方面只有白显明一面之词,恐怕只是隔靴搔痒,非但动摇不了对方,反而会陷入被动。
陆淮不是不知自己此番已然是为了沈三和白家结了仇,纵然他不后悔,但日后对方亦不可能不追究,他必须做好朝堂上被白家为难的准备。应对这一方的攻讦恐怕已经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若是同时被两面包夹,怕是陆淮再有青云之志、再有满腹经纶也要无处施展,直接便挣扎崩解在权力和阴谋的倾轧下了。
此刻,他也心知肚明当下唯有牢牢揪住露出马脚的沈梦,才是性价比最高的作为。
陆淮唤程若琛过来,探花郎狠狠地瞪了瘫坐着的白显明一眼,眼里带着威胁叫他不敢轻举妄动。白显明看着零星一地的玉冠,方才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却是也不再想着逃离,呆呆木木地坐在原地。
程若琛背过身却变了个人似的,收敛了一身的戾气,桃花眼里的憎恶消解的无影无踪、柔和地如同一池春水。
他乖顺异常地侧耳过来听陆淮的交代,仿佛驯服的猎犬在努力地理解主人的指令,与陆淮心意相通,明白了如何操作后,便麻利地拖着白显明出去偏殿了。
只是不知为何,陆淮总觉得自己目送远去的程若琛耳朵泛着异常的粉红色泽,不由开始有些疑心自己是否真的有把那加了料的蜡烛彻底踩灭。若是真的踩灭了,这偏殿里如此寒冷,应当程若琛的温感不会受到影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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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白显明确实是和沈梦狼狈为奸设此毒计,趁着宴席上大家酒兴正酣,反应俱是慢了半拍。
会武的程若琛压着狼狈的他,就直接把他丢到了和手帕交们正聊的开心、因解决心腹大患而志得意满的沈梦面前,如同一枚惊雷投入了沸腾的人声中。
今日宴会隆重,大家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华彩非凡,哪里见过这般污糟不堪、看着便不三不四的人,蹭在地上都像是污染了这片地儿似的。
甫一出现,女子们看到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甚至于头上带着道血疤、形如恶鬼的白显明,吓得纷纷往边上躲避。
徒留呆滞错愕不知如何应对的沈梦瘫软在了原地。
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沈梦是个骄纵恣意的性子,见着沈三读书也便闹着要读。学了三两下却又觉着累人无趣,撒娇闹着就不干这事儿了,到府里聘来的夫子离开时,腹中都无积攒多少墨水。
真正的大家小姐本就瞧不上她靠小门小户的娘亲吹枕边风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身份,更别论她还没有点出彩之处,只有一身骄矜又自命不凡的跋扈习性。
加之她平时交往便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优越感,对他人稍有意见便加以嘲讽,簇拥在她身边的便只剩下那些表面情谊、为得她大方的赠礼而乐意陪着的七、八品小官的姊妹了。
本来能来参与这次宴会便已经是大幸,家里交代她们要兢兢业业地维持着淑女的形象,说不准还能对上眼个如意郎君来。
这下好了,突然出这破事儿,她们前边表现得再到位这会儿都尖叫着破功了,不恨这罪魁祸首都算轻的。
她求助的望向平日里交好的姐妹们,却发现她们都害怕得无暇顾及于她,即使有回过神以后想来拉她一把,望着眼露凶光、目标明确的白显明,晓得了这人是冲着她来的,又颇有几分怨念地移开了视线去充作没看见。
真是的,平白无故让这人引来一场无妄之灾。冤有头,债有主,谁惹来的麻烦事儿谁自己担着。
白显明在陆淮、程若琛面前敢怒不敢言,打不过只好把怒气往肚子里吞,这草包除了败坏的内里竟是就只剩下一点欺软怕硬、看碟下菜的本事。
这回好不容易让他碰到与他的处境直接相关、可以拿来出气的,便对着害自己至此的沈梦咬牙切齿,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
过后还感觉意犹未尽,竟是粗鄙地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沈梦仓惶地闪躲,白显明又接着扑了上来,二人碰倒了一大片的东西,让本就宴饮尽欢、杯盘狼藉的桌面更加凌乱不堪,汤汤水水飞溅到旁人的身上激起狰狞的油点,直叫这处的官员贵女们被弄得焦头烂额。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