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医生让我多考虑一下大自然,如果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洗那么多遍手,对淡水的浪费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想到真的克制住了我的洁癖,我现在顶多洗三次就行。”
其实以他的身价,别说洗三次,就算为自己修建一个专属的度假水庄园也无可厚非,可他居然能为了不浪费资源,克制住自己洁癖的本性。
半晌,孟临殊才说:“曲导,今晚很抱歉。”
曲驳已经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仪表,闻言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跟我道歉?今晚我很高兴,小孟,你不知道,为了这个本子,我筹备了多少时间,可惜一直没合适的人选来演。
“我那时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和这个角色简直天造地设,可我又放心不下,生怕你太年轻,演技撑不起来,可刚刚试镜,你不但撑起来了,更是给了我新的灵感,一想到能拍好这部电影,我简直激动得睡不着觉!”
孟临殊在这个圈子里遇到的很多人,一心只想争名逐利,如曲驳这样,哪怕功成名就,仍对电影怀揣赤子之心的却屈指可数。
虽然曲驳领口被酒污了,银灰色的长发也垂落几缕,可他站在那里,眼里满是光彩,甚至比之前一尘不染的模样更要熠熠生辉。
孟临殊凝视他,如同凝视自己可望不可即的梦想,曲驳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那群人疯起来真是胡来,还好他们没来灌你酒。”
孟临殊说:“曲导,您也少喝一点吧。”
“难得大家开心,等开拍了,想这么高兴也就难了。”曲驳开玩笑道,“趁着现在和大家搞好关系,真开拍了我就算凶一点,他们也只能忍了。”
孟临殊轻轻笑了,送曲驳回包厢之后,自己却没有进去。
酒店大门处,车已经开了过来,没等孟临殊上前,车门就开了。
车里,裘桓懒洋洋倚在那里,示意他说:“上车。”
看孟临殊沉着一张脸,故意笑道:“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到你了?”
孟临殊没有说话,沉默着上了车,等车门合上,才低声说:“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灌曲导酒。”
裘桓说:“正常交际罢了。你一个人在剧组,我不放心。”
“这样的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孟临殊忍了忍,将那些恶言忍住。旁边裘桓却满不在乎:“他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人,喝杯酒而已,难道委屈他了?”
孟临殊沉默了一会儿,问他说:“是不是每个和我接触的人,你都要这样针对?”
裘桓本来没打算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知道说出来孟临殊肯定会生气,可他又不想骗孟临殊——
至少这种事,没必要骗孟临殊。
所以裘桓犹豫一下,还是回答说:“想让我不针对他,你就别和他走那么近。”
又放缓了语气:“不就是一部电影,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公司专门为你量身写一部戏,你喜欢什么导演什么编剧都能给你请来。这个曲驳,半夜把你单独喊出来,还对着你搂搂抱抱的,谁知道以后还要干什么。违约金多少,我明天让人去谈,这部电影还是别拍了。”
孟临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前面司机听两个人吵架,早就把挡板给升了上去,道旁的路灯只亮了一半,大片的影子里面,孟临殊的脸呈现出一种青玉似薄而剔透的颜色,因为面无表情,越发显得和所有人格格不入,就好像哪怕他坐在这里,在裘桓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其实他随时会消失不见。
裘桓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手指落在他的手腕上,他没有躲开,只是那样安静地将手垂在膝头,语气甚至称得上平静地说。
“那是我的工作,是我赖以为生的东西,曲驳是导演,从二十岁就开始拍戏,国内国外都拿过奖,他能赏识我,是我的荣幸。
“我喜欢和专业的人合作,我喜欢拍戏,因为这样我就可以短暂地脱离我真实的人生,去体验另外一种生活。裘桓……”
孟临殊停顿一下,微微侧脸,看向了裘桓,窗外夜色浓稠似墨,他整个人都浸在冰冷空旷的天幕之下,看着裘桓的目光里,也带着很淡很薄,却无法被忽视的厌倦和鄙薄。
“至少在拍戏的时候,我的生活里,是没有你的。我不想连这么一点时间,都被你占据。”
说到最后,他像是累了,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要将手从裘桓的掌心下抽开。
这个瞬间,裘桓的心里忽然被大片的恐惧所占据,他能够体会到,孟临殊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里,其实已经对他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只要他再多做错一件事,孟临殊就会毫不犹豫地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哪怕孟临殊并不能真的潇洒地离开,因为他有着太多在意的东西,多到任何一件,都能被裘桓轻而易举地拿来威胁他留在自己身边。
可裘桓太想要他的在意了,想要到发疯,也忍受不了一点他的忽略无视,裘桓甚至怀疑,只要孟临殊愿意给他一点好脸色,他能够把自己的一切都双手奉给孟临殊。
所以他下意识反手,将孟临殊的手指死死地握在了掌心里面。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