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愉快地回到城里,看起来完全不像吃了败仗。
“大王,你的那把戟不拿回来吗?”
“不必了,我已经用不上了,就放在那吧。”
西恒兵跟随着他们的王退回城内,没有关闭大门,这次轮到玄国军队值夜,他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空荡荡的大殿上,帝丘梨生一个人坐在那,拾起一个青铜爵。
还不待他凑到嘴边,殿里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陆危衣衫不整地冲进大殿,一把将梨生掌心的酒爵打翻在地,抓着他的手腕焦急道:“王!且慢!”
梨生一顿,任他抓住手腕,抬眼看向他。
陆危几乎像哄小孩一样温柔地看着他,用最和缓的声音道:“王,还没有到绝境,我们可以上表玄王,请求归回西恒旧封。”
“千余年前,先祖顺应天时,从西恒来到中央之土,现在该是我们回去的时候了。”
“我的母亲与玄王的母亲同父同母,玄王也是一个仁慈宽宏之主,他一定会容许我们回归旧封,到时候您依然是王,而我将一生追随您!”
帝丘梨生陷入沉默,长久地看向他。
“可是……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喝酒。”
陆危一愣,低头看向脚下,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鸱鸮纹酒爵,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地,从地板上升起一圈一圈酒香,再正常不过的一杯酒。
帝丘梨生看向一旁老实在在的喻青崖:“你和他说什么了?”
喻青崖一脸无辜道:“啊?我就照实说的啊,大王你找他喝酒,谁知道陆大夫一听,就和狗撵了一样,鞋都没穿就跑过来了。”
“哈哈哈!”
帝丘梨生一时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陆危:……
长舒一口气,跪坐在另一边,有些无奈道:“王上,不要戏弄微臣……”
喻青崖见机,将一个新酒爵摆到帝丘梨生面前,为他重新斟好酒。
帝丘梨生笑吟吟道:“你以为我要自杀殉节吗?不会的。”
“诚然,西恒千年基业,断送在我手,不死不足以谢祖宗。”
“但就算让我死,至少也该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万民吧,虚无缥
缈,连先辈也不在乎抹黑的祖宗光辉,凭什么让我守节呢?”
“所以,我不会死的,并且不会有一丝愧疚,陆公在时,教我礼义廉耻,可是现在的我一点不想在乎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个好学生?”
陆危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我不知道,但是不管王上去哪里,我都会追随您,如果您不是,那我肯定也不是了。”
两人相视一眼,最后同时露出逃课坏孩子般的笑容,梨生扶额:“来,陪我喝最后一杯吧。”
“为什么是最后一杯?”
“因为从这一杯起,我就要开始戒酒了。”
“哈哈哈。”
……
帝丘梨生最后还是收回了他的长戟。
新天子剥夺了西恒贵族的帝姓,将这些老贵族逐出中央之土,遣回西恒旧地,只有帝丘梨生不在此列。
因为玄王这个人,是可以将礼利用到极致的人,所以名义上,这是一场天子之间的“禅让”,作为旧天子,帝丘梨生理所当然的保留着他的帝姓。
西恒封国因是帝属,所以从来不置君主,帝丘梨生此去,正好赴任西恒国君。
临别之时,新天子和大将军羌云,都来给他这位新的西恒王送行。
大将军羌云将他的长戟还来,希望某一天,还能与他一战,而新天子则希望他能驻守西恒边陲,用此戟威服西野之地的蛮夷。
帝丘梨生带着一群失魂落魄的老贵族向西迁移,迁行的路上,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看起来老实了许多。
帝丘梨生满意回头,看向身边的陆危:“以你的才干,其实可以留在王都,或者回召南,西恒边陲小国,穷乡僻壤,你留在那,便是将一身才学轻抛了。”
陆危的笑容在车声辘辘尘烟四起中,依然很温和:“可是只有你,是我选定的君主啊。”
帝丘梨生低下头凝视他,陆危也温柔坚定地看向他,两人在尘埃中相识一笑,最后一起看向前方。
在那个陌生的西恒,还有新的未来。
喻青崖回头,兴致勃勃地问:“大王!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陆危正和帝丘梨生一起看着夕阳,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缓缓看向这个熟悉的面庞:“为什么他也在这?”
帝丘梨生呵呵一笑:“因为他是我的亲随啊。”
喻青崖回头,冲着陆危得意地露齿一笑。
帝丘梨生看着前路烟尘漫卷中的夕阳,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没有了,千百年来,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完美的结局。”
喻青崖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大概是一瞬间,天地凝滞。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像被风卷集的沙丘,随风化为飞沙。
在这期间,只有陆危还坚定地立在那里,音容笑貌,栩栩如生。
帝丘梨生看向他,叹了口气:“原来我停驻在这里,只是为了向你要个答案,可是如今看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