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1 / 3)

褚香薇得宠的消息就像风一般吹遍了后宫,吹得后宫之中人人心神荡漾。尤其是康泰四十八年进宫的那批女孩子。

本来五年的岁月消磨之下,不少人都已经熄了先前的心思。可褚香薇的成功就像是春日的一场绵绵细雨,激的原本沉寂的野心纷纷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文渊阁后的排房中有一处不起眼的小门,推开门进去,是一间内外两套的值班房。屋子布局是制式的,无甚好说,妙在方位巧妙,十分通透敞亮。

冬日的暖阳从窗格子里透进来,洒在小几上头白瓷花瓶内的红梅上面,在这禁中深严之地氤氲出一种闲适安逸的氛围。

元春今日不当职,前些日子皇后召见过后,她这小小的一方天地迎来了几波访客。前几波都是客气地迎来,再客气地送走。

只有这今日来访的玉罄姑姑,与其他人不同。

茶炉子架在火盆上面烧的“咕噜咕噜”,元春含着笑亲自取了,给玉罄沏上一碗好茶。

玉罄微微颔首致谢,双手接过茶碗后也不急着喝,只把它放在手中转着暖手闻香,转着头将这屋子仔仔细细地环顾了一番。

这件值班房还是当初她给元春的行的方便,除了透光好一点之外并无甚稀奇,可是经元春这么摆弄一回,莫名有了点“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大雅境况。

再细品一品,雅致不算,无论是帐幔、书架、花瓶还是挂画,全都没有逾越了女官的本分去,这就殊为难得了。

玉罄转头看向元春莹润的面容,心里暗暗赞了一声“好”,别有深意地道:“姑娘可算苦尽甘来了。”

元春抿唇一笑:“蒙姑姑多年照拂,不敢称苦。也不知甘从何来,不敢冒领。”

玉罄也不接她的话,反而自顾自地说起来:“当初姑娘被分到在这儿,我还暗道一声可惜,瞧着姑娘为人行事,并非久居人下之人,缘何来了我们这不得见人的地方,后来听说姑娘还是自己谋了来的,我就更不解了。

及至今日,我才恍然,姑娘莫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早算到了这一天不成?”

玉罄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可笑,可是冷眼瞧了五年,元春身上实在有太多让她不解的地方。

文渊阁名头好听,是皇家藏书之地,还专设了职官统管,是正儿八经的衙门。可是对于丫鬟太监来说,文渊阁提举阁事就是个管着杂事还见不到主子,向上无门的地界儿。

太监不准识字儿,内务府需要人来收发、洒扫,于是才派了女官过来。一般有本事的都看不上这地方,便是不幸被派到这来,不过一两年,想尽办法、倾尽囊袋都要谋了出去。

玉罄当初为了一些傻想头,才在这里盘桓了多年。元春却结结实实在此待了五年,且从不和人纷争。

因她手上大方,又是世家嫡女,众人都愿意向她卖个好,这些年相安无事,倒有个一心一意过起日子的光景。

宫里日子过得苦,再鲜嫩的姑娘,进宫来熬几年,都难免世故圆滑,有一股暮气沉沉的味道。偏元春这些年保养下来,姿容更甚一筹,举手投足之间有股说不清的撩人韵味。

若说她真是一心一计在文渊阁等着到日子放还家去,玉罄绝不相信。这些世家里出来的姑娘不比她当年,她们看事更加清楚透彻。

无论当年家里有多疼这些女孩儿,深宫之中蹉跎大了年岁,再回到家里往往都是潦草收场。除非——除非能混到荣休,以女官的身份得了主子的恩典退回家去,后半生还能被人请去做个教习姑姑,这就有靠了。

玉罄前些年不长进,白白混大了年岁,等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才意识到自己就是一场笑话。

还好醒悟的不晚,当机立断决定留在宫中,想着以后若是有造化,就跟个好主子;若是没造化,在这文渊阁中老死也好过回家之后被人随意处置。

元春一来到文渊阁,玉罄就暗自留意上了。瞧了这么些年,越看越觉有希望,也越发焦灼。

元春的聪慧涵养她看在眼里,尽己所能的方便也给了,示好也示了,元春没反应不说甚至没有什么往上的动作。

等到褚香薇的事一出,玉罄终于坐不住了——

玉罄在观察元春,元春也看了她好多年。她需要帮手和人脉,这辈子不靠着甄太妃,原先那些人手皆不得用,她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从身家清白的人里面挑选、培养着。

对于玉罄,她是满意的,所以才会花了些心思,似是而非地给她透露些自己的心思。但若她今日不走这么一遭,元春对她的满意也就到此为止了。

“姑姑说笑了,能未卜先知的只有神仙,元春没有这么大造化。只是这世间的事,都讲究一个机缘,天时地利人和若缺了一环,也唯有耐心等待,是急不来的。”

“那姑娘觉得,如今机缘到了吗?”

"机缘到了,姑姑能抓住吗?"

玉罄立马收敛神色,恭恭敬敬地以首触地道:“姑娘但有驱使,万死不辞”。

……

“姑娘,这玉罄姑姑能忠心吗?”抱琴从外间绕进来,担忧地看向元春,她心里觉得元春把自己的打算过早地透露给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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