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经时说到的那些古人事迹和结合如今政事的看法娓娓道来,至于酆玖毫不留情地对一些学说的批判,他犹豫一下也都说了出来,倒是把荀爽听得如痴如醉,父子两个在书房里讲了一下午的经。
“唉,先生大才,只恨不能当面谈论!”
荀昭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倒茶了,这一遭说得他口干舌燥却也畅快淋漓,父子两个相视一笑,莫名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辩论之时不觉时光流逝,现在方才察觉腹中饥饿。
“可算是舌战完了。”一女郎步履翩翩而来,语气似嗔似怪,一双关切的眼睛盈盈地望过来,荀昭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阿姐!”
荀采也是眼眶酸痛,将弟弟搂在怀中:“元儿可算是回来了!”
刚刚压下去的感情又重新翻涌而来,而且更加猛烈,荀昭扑在姐姐馨香温暖的怀抱中,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姐弟两个抱头痛哭了一阵才算缓过来。
荀采拭了拭泪珠,拿过帕子遮住脸:“瞧我,本来是叫阿父和元儿用晚膳的,却将元儿惹得伤感起来。”
看着桌案上丰盛的晚膳,荀昭跪坐席上,看着熟悉的烤鹿肉肥嫩流油,蒸鱼片白嫩鲜甜,再加上爽口的藕丁和豆豉,简直是人间美味,都是他喜欢吃的!
但是在荀爽面前可不能造次,荀昭优雅地将鹿肉切割成小块,再一块块地送入口中,主打一个优雅淡定。
漱完口后他出声问道:“阿姐,自从回来之后还没看到霜儿呢。”阴霜现在算算也该五岁了,也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荀采眉眼舒展开来,荀昭不由感叹,三年前姐姐因为婚嫁忧心,整个人刚强而又瘦削,现在面色红润,娇颜俏美,显然比以前念头通达多了。
荀采道:“霜儿听到你回来了吵着要见你,只是你和阿父在谈事情,我就先让石榴带她去用晚膳了。”
荀昭纳罕道:“她还记得我?”
“当然了,你可是她舅舅。”荀采略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荀昭跟上,语气温柔道:“自从你走了以后,霜儿就一直念着你,我这个当娘亲的都不免吃味。”
“哎呀”,荀昭心中很是满意,但是姐姐可不能得罪,“霜儿和我不都是姐姐带大的。”
荀采笑看他一眼:“你走了我还真是感觉少了些什么。”她想到了什么情绪低落道:“明明刚刚嫁人的时候还觉不出什么。”
荀昭知道她八成是和想起了阴瑜那段琴瑟和鸣的日子,此刻只能转移话题道:“阿姐嫁人之后我可是每天都闷闷不乐,盼着姐姐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呢。”
“这下倒好了,以后可要常在一处了。”荀采也不再拘泥于死去的丈夫,闭目再张开,便眼神坚定地往前方走去。
荀昭望了望阴霜沉睡着的小脸,五岁稚童的面颊上还带着鼓鼓的婴儿肥,睫毛纤长,皮肤细嫩,一看平时就养的极好。
他轻轻给躺着的小姑娘掖掖被角,轻声对荀采说:“阿姐,既然霜儿已经睡下,就不叨扰她了。”荀采略略一点头,荀昭便循着来路退了出去,夜色茫茫,正中的园子撒上清辉,一人背对他,身影孤寂。
“父亲?”荀昭走向前去,那立在园中的,正是荀爽,荀爽目光清寒,本来好像正在凝神沉思些什么,见荀昭来到回过神来问道:“和霜儿见过面了?”
“霜儿已经睡了”,荀昭见他眉头轻皱,有郁郁之色,不由问道:“何事令父亲担忧?”
荀爽静默一瞬道:“陛下在雒阳西园设立了一支西园八校尉。”
荀昭不禁皱眉,西园八校尉?他印象中好像没有。
“都有何人?”
“上军校尉蹇硕”
咦?这不十常侍的人吗
“中军校尉袁绍。”
豁,士族老大。
“典军校尉曹操。”
嗯,重量级人物。
……
“右校尉淳于琼”
哇,这不是那个乌巢酒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