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一串人名,荀昭咂摸一番问道:“陛下这是想把宦官和士族绑在一块儿来和何进抗衡?”
荀爽赞许地点点头,但是荀昭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他看得电视剧里最后袁绍和何进可是一伙的,怎么这里又和蹇硕捆绑在一块儿了?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士族的意思如何?”
荀爽含笑看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老狐狸在下套:“你觉得呢?”
搞了半天这是要考他,将答案在肚子里滚了滚,荀昭换了个义愤填膺的语气:“我们两次党锢之祸都是那些宦官促成,若是与他们联结怕是会寒了士子之心。”
荀昭瞅了瞅父亲的神色,见荀爽已经有些深以为然地捋须,就知道自己八成答对了,于是道:“不若与何进联合,诛灭宦官。”
荀爽笑道:“果然长进了不少!”
但是荀昭却越想越不对,真是这么个发展历程那还有董卓什么事啊?清风拂过让荀昭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蒙上一层薄冰,他郑重问道:“父亲,不知那董卓现居何职?”
荀爽有点好奇:“董卓现任并州牧,元儿总盯着他做什么?”
荀昭试探道:“我是想着此人有没有可能……谋反?”
“谋反?”荀爽不禁失笑,“董卓虽说参与镇压黄巾和凉州之乱,骁勇不可小觑,但其父受汝南袁氏荫蔽,向来对袁氏忠心不二,吾儿多虑了。”
一时之间荀昭无话可说,董卓字仲颍,从这个字也能看出来董家人对于汝颍士族的态度,反复思量后又开口道:“虽说如此,但并州牧掌握的权利过大,又毗邻雒阳所在的司州,不可不防啊。”
荀爽也是思量一番,摇摇头道:“董卓没有根基,谋反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话让荀昭也难以反驳,说实话他也想不明白董卓的思路,当了二十多年汝南袁氏的走狗,出身微末没有根基,这样的人背叛士族领袖汝南袁氏,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士族,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
现下形势紧张,一场博弈已经于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拉开帷幕。
“我赢了”,荀昭冲对面的荀彧挑了挑眉,慢慢将属于自己的黑子一颗颗收回来,棋子个个磨得珠圆玉润,在手里略有温凉,对面像玉人一样的郎君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元儿棋艺颇有长进。”
外面细细下着小雪,冰晶一样的雪花晶莹剔透,美丽极了,只是这样一场雪下来,又不知道会冻死多少百姓。
“观兄长之神色,恐怕心思不在这盘棋上吧。”荀昭拿起桌案上的茶小口啜饮,尝了几口便幸福地眯起眼睛:“鲜爽回甘,是谷城的紫金茶?”
荀彧面貌秀美温柔,接过他手中的漆器放到一边,神色凝重道:“我总感觉朝局恐要生变。”
“这朝局什么时候都不稳当”,荀昭眨眨眼,指了指上边道:“什么时候天塌了,这水就算彻底浑起来了。”
荀彧抬眼扫了扫神色自若的荀昭,忽然一笑:“元儿觉得谁会成为这最后赢家?”
“自然是我们。”荀昭微偏过头,食指轻轻扣着桌面,想到天子驾崩后各种各样的人自立为王,回答得干净利落。
荀彧却轻轻皱眉,叹息一声道:“史侯与董侯俱是年岁尚小,董太后与何大将军又在背后搅弄风云,大汉江山真是风雨飘摇啊。”
搞了半天荀彧在愁汉室倾颓,想想后边的少帝与献帝,荀昭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都太小了,支棱不起来啊,他握紧荀彧的手:“兄长不必担心,只要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定会扶大厦于将倾。”
荀彧亦是一脸坚定地点点头,只有荀昭自己知道,等到灵帝一驾崩,等待刘辩与刘协的,只能是心怀鬼胎的各种鬼蜮伎俩,董卓和袁绍谁能夺得最后的桂冠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他们的目的都是一个:掠夺皇帝身边那把名为“权臣”的宝座,做到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中平六年五月,孝灵皇帝驾崩。
“天子大行了——”
隔着一道墙就能听到街道上百姓的呼喊声,荀昭坐在床上还有点懵,玉珠撑开一件素色襌衣小声道:“郎君,天子大行,家家须着素衣,悬白布于门庭。”
荀昭按按太阳穴:“天子何时大行?”
玉珠一面给他系上白布一面说:“听说是昨晚。”
算算时间灵帝也就三十二三岁,虽然之前说局势紧张,但是他还以为灵帝能再撑几年来着,没想到噩耗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玉珠将荀昭的头发挽起,插上一根玉簪,荀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通身素白,点点头,玉珠便退了下去。
也是,灵帝天天开纵欲,不是喝酒享乐就是让宫女穿开裆裤给他看,好事是一件都不干,荀昭想了想那个场面又连忙将它们驱逐出了自己的脑子,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宦官,他们的靠山倒了。
灵帝驾崩的第二日,就传来了何进和袁隗辅政的消息,荀昭低垂的眼睛略过一丝亮光,荀爽轻咳一声:“元儿,你怎么看?”
一瞬间,荀昭觉得面前的父亲是狄仁杰,咳咳跑偏了,荀昭收回野马一样奔腾的思维:“何大将军与袁司徒辅政,十常侍要急不可耐了。”他眉头一皱,想到先帝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