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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是怎样的关系,但是昭自身身受其苦,不同学说盛行令人心存迷茫,求学学子碌碌不知何从,乱自由此始。今观其辩论,不思一统以给广大学子一个正确方向,反倒分派论系,各执一词。昭不才,自以为诸公应当求同存异,不应作意气之争。”

一番话说的众人振聋发聩,殿中众人,有虎目圆睁者,又嗤笑鄙夷者,有钦佩叹服者,有担忧欣慰者,但是最明显的是宋忠气的要倒仰的脸,和郑玄锐利的眼睛,那样明亮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将他浑身割遍,荀昭在郑玄眼中看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亮光,他想来淡然,连刚刚诸公逼问都每能让他退后半分。

郑玄站起来,问他:“诸公辩学,是寻求正说,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倒像是诸公为自家学说做意气之争一般。”

郑玄仿佛在诘问他,又仿佛在讽刺,荀昭笑道:“人的思想哪里能够完全的统一,这只不过是辩论技巧的争锋罢了,难道辩过对方就能证明自己对了对方错了?不一定吧,我大汉学子若是均重口舌之争,而不思经文本义,岂不是本末倒置,况且昭深受学说杂乱不一之苦,故刚刚奋激之下,说了不敬圣人的言语,想来悔极,但还是希望诸公能商量出一套众皆认可的学说,为我辈读书人开辟明路啊!”

说罢便是长揖到底。

众人还沉浸于刚刚荀昭所说的话中,想要反驳却找不到支点,与其辩论吧,人家说是辩论技巧的争锋,辩赢了也不算数;斥其不尊圣人,刚刚他却已经自己请罪,况且此时开口,还要被扣上一个为自家学说作意气之争,反而令天下学子无所适从的帽子,众人掂量掂量自己,都不说话。

宋忠冷静下来,沉默良久,问道:“愿闻汝志。”

这话是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他这辈读书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境况。宋忠为南阳宋家经学的正统地位辩论半生,他知道北方百家争鸣,便决心发展南方学说,教化弟子,让南阳宋氏家学能万古流传,他从教三十余年,今天这个七岁稚子跟他说,你们这是误人子弟。

你们为自家不知道是否正确的学说展开无休止的辩论,令天下学子茫然不知何为正学,于是也匆匆忙忙挑选一门自己认为正确的学说,再为其穷尽辩论技巧,去争辩。

武人的战斗在战场上,文人的战斗在口舌上,自古成者王败者寇,经学也是这样,谁赢了谁就是正确的,自家就是正统,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而且乐此不疲。

今天荀昭却说,学说遍地让他们迷茫却无所适从,他们渴望一部众家皆认同的经典问世。

于是他问出了那句话,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是还是想听听他口中所说,你的志向是什么?你想求的境况是什么?

于是他见那少年微微一叹,用一种近乎渴求的目光看向他和郑玄,他说:“无非继往圣之绝学,成一家之言,开万世之太平而已。”

宋忠长叹一声,他心底昂然的燃烧着的想要辩论的动力一点点冷却,他知道他输给了这个七岁孩童的一句话,于是他默然不语。

荀昭见他说完那句话,宋忠的眼睛便快速沉寂下来,那是一种由明亮到暗淡的快速转换,刚刚的他还锋芒毕露,现在他却如浇了冰水的炭火。与之相反的是郑玄,他眼眸中的光亮愈来愈烈,仿佛要将他燃烧。

此时耳边传来父亲荀爽的斥责:“孺子无礼,大言不惭,你那点学问还想继往圣绝学,还不告罪!”

荀昭知道荀爽这是在救他,于是连忙于他身侧行云流水的跪下告罪:“昭不过一孺子,腹中并无多少书墨,刚刚意气用事,妄抒己志,今向诸公请罪!”众人被他自然无比而又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搞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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