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起来,他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周围人的声音也渐渐远去,跪在他旁边的荀彧担忧地望着他,看他冷汗涔涔,眼睛都没有焦距了,将手在他额上一试,不想他面色苍白额头却是滚烫。
东汉年间医学并不发达,有人因为风寒要了命,所以风寒发热算是不可小觑的大病,荀彧再也不能放心跪在那里了。
“元儿怕是得了风寒,已经开始发热了”,他言语急切,荀衍、荀谌两个什么时候见过他这等模样,往常他都是从容不迫的,但是听他言语,也跟着急了起来。
“元儿,元儿,现在还能听清我的话吗”,荀昭只觉天旋地转,有人丝毫在叫他,他将头转过去,但是却一下栽在地上,之后便不知所觉了。
倒把荀彧、荀衍、荀谌三个吓得够呛,荀彧环抱着荀昭小小的身躯,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带到自己府上救治,但是他深知这样做了就要前功尽弃,况且现在形势正好,应该一鼓作气。
于是召过一个仆从让他去给荀爽说明情况,那于门外观望的百姓自然也是嗟然叹息,感觉这罚的太狠了些,再说荀昭为其姊的名节与那郭老夫人争辩,也没做错什么,名门望族就是规矩多。
荀爽府上的侍婢仆从一直被拘着不准到近门廊下那边去,此刻闻得仆从来报,荀爽还没有什么反应,打头的玉珍玉珠两个已经“啊”的一声嚎哭起来。
“家主这是要郎君的命啊!婢子从小照顾他长大,郎君最是重情重义,为救女郎的名节怎能不与其争辩?婢子知晓荀家规矩森严,也不求别的,让婢子随着郎君一起去了罢!”玉珍壮着胆讲出这番话来,扭头便往影壁上撞去,玉珠和其他仆从死死拉住她。
荀爽坐在上首,他岂能不痛心,他对荀昭悉心教导,寄予厚望,只是荀昭虽说师出有名,但到底是言语顶撞了一位老夫人,细究起来要扣个不识礼数的帽子,此刻不罚的狠些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他此刻听闻儿子风寒发热晕倒在外,也不由得老泪纵横,一向挺直的脊背显出几分瘦弱来,但还是强撑道:“快将那逆子拿进来!”
玉珍玉珠几个连忙迎出去,只见小小的人儿鬓发散乱,面色惨白,往头上摸去却滚烫如烙铁,卧在荀彧怀抱中,真是伤极惨极。
荀昭身体一向康健,他学了卢植的剑道,调理身心,何时见过他这样脆弱的样子。一堆仆从请医生的请医生,拿巾帕的拿巾帕,玉珍玉珠两个谢过几位荀郎君,抱着荀昭往府里走去。
荀彧这才长舒一口气,摸摸愈发僵直的小腿,无奈地摇头,和荀衍、荀谌两个互相搀着回去了。
那府上医生听闻自家小郎君跪在外面早就准备着了,此刻一听传唤立刻飞一般的过去。玉珠轻轻解开他束发的巾,乌发映衬地他小脸更加苍白,脱下襌衣时,玉珠只觉得腿那一块硬邦邦的,掀起亵衣一看,乌青发黑的一片,惊的她不由泪盈满眶。
只是跪求那府医:“求老先生救我们家郎君,可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啊!”
急得那府医又要开方子治风寒,又忙指挥仆从抬热水,几人合力抱住荀昭,将他的腿慢慢浸在热水中,几个力大的侍从用力揉按那淤青,要全部揉开才不会留下病根。
荀昭这一病便陆陆续续病了一周,简直要把这些年没有得的病一次全都得完,他昏昏沉沉不知天地为何物,被灌苦药汁子也就罢了,每天腿还要遭祸,忍受非人折磨。
“轻点,轻点”,荀昭简直叫苦不迭,玉珍玉珠两个横眉道:“郎君此刻不揉散这淤青,可要作为病根存在腿里!”自从他在外面跪晕了之后,玉珍玉珠两个也硬气起来,在别的事上可以让步,在有关他的病上是一点也不马虎,痛得荀昭只能死死咬住锦被。
等到结束,荀昭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听那药童说以后再用药泡一个月就好,不用再揉了,荀昭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