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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六章(1 / 4)

晓来雨过, 徐府书房所在的院落细细铺了一地栀子花瓣。

花香混合莲花纹香炉袅袅升起沉香烟,漫向数排丈许高的书架, 渗入满满当当的新旧书册中,也飘至徐明礼的鼻息。

他特意自请休沐, 留守家中,只为驱赶各家各府的提亲者。

然而……自从昨夜齐王到访,今日徐府门可罗雀, 竟再无一人登门。

徐明礼翻了两本古籍手抄本,正享受难得的愉悦安宁, 不料管事面带惊色,匆匆来报, 门外有位俊秀非凡青年求见。

管事素来沉稳,一贯用词精炼, 只说重点,如客人的姓氏身份。

此番没来由加上“俊秀非凡”的浮夸形容, 显得尤为诡秘。

徐明礼接过拜帖,上好的玉笺上无明确爵位职位,仅标注“凛阳徐氏后人敬拜”, 可谓半点诚意也无。

倘若平日,此类莫名其妙的拜帖,定然不可能送至首辅大人手上。

但这寥寥八字, 草草落笔, 却铁画银钩, 如削金断玉, 一笔一画如具铮铮之音,令见者生敬,是以畅通无阻传达入内。

徐明礼蓦地一惊。

这字迹,和他父亲所书达七分相似,且更豪迈洒脱,不容小觑!

该不会是……?

原本见母亲在篱溪边住上数日后仓促赶回,半步未再出门,他只道她与“先生”彻底闹翻,免除一桩难言心事。

此刻见了这字迹,他凛然搁下书册,按捺焦灼,信步走向府门。

先探个究竟,再决定撵出去或请进来。

清早长街寂寂,阶前逸立一名身姿昂藏的青年。

发束白玉雕莲冠,一袭淡青灰缎袍剪裁得体,于阴沉街角中,如有光华流转,彰显其身材如青松挺秀。

身后静立一匹青白色骏马,上驮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依稀为画卷之类。

晨光温柔撒落,为他儒雅不乏英气的姿仪笼了朦胧光影,如初入尘世的画中仙君。

徐明礼定睛对上那人如玉面容,脚步不由自主一凝。

鬓若刀裁,剑眉星眸,独属于世家子弟的翩然气度,又自带沉若深渊、稳如泰山之感。

褪去粗犷狂肆意味,取而代之的是清秀俊朗,儒雅风流。

——像极了十多年前的他,又比他多出三分英武、两分疏狂。

这位……明显是刮了胡子的徐待诏!

徐明礼心底泛起薄薄凉意。

这人来所为何事?想要揭开尘封往事?求娶他所谓的“义女”,以博得认祖归宗、同享富贵之机?

惊讶、恼怒、羞耻、愧疚……翻涌而至。

他无意中得悉慕秋怀着身孕离京后,心中矛盾无法言喻。

一方面,他不相信母亲会在徐家人家道中落后,任凭徐家血脉流散在外、不管不顾;另一方面,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她向来以身作则,从不欺骗子女。

他知母亲二十多年来有派眼线紧盯,更惊闻慕秋已死于前些时日。

但他只能装作早忘了年轻时的过错。

毕竟,母亲曾以端肃态度宣告——她已处理好,此事休得再提。

他不能违逆,也不该记在心里。

隔着七级高阶遥向对视,各自无话,青年笑容清浅和善,首辅大人却难得如木鸡般呆滞。

“爹!”

空气中飘来一声嘹亮呼喊,吓得徐明礼浑身一颤。

细辨来源于正准备出门的徐晟,他才略微心安。

然则长子下一句话,又把他推回谷底。

“咦?哥!乍刮胡子了?啧啧啧,这么看,咱们简直是亲兄弟啊!”

徐晟一身玄色武服,大步行至青年跟前,熟络打招呼,随后接过仆侍递来的缰绳,笑道:“我急于进宫!你先进去坐着,喝喝茶,咳咳瓜子!我下午便回!”

说罢,他朝徐明礼深深一揖,“爹,若无别的事,孩儿告辞。”

徐明礼目送长子矫健身影消失在街角,脸色如死灰。

但如若青年暗示过身世,晟儿岂会容他接近自家祖母?不是乱套了么?

不不不!那孩子天真单纯、豪爽豁达,与人称兄道弟乃常态,绝非知悉惊天秘密。

街上逐渐多了人影,在门外傻愣愣对站显然不合时宜,徐明礼作了个请的手势。

进了大门,绕过豆瓣楠木雕影壁,二人一先一后穿过翠竹绕生的开阔庭院,踏上跨池而建的青石拱桥。

徐明礼摆手让仆役退开,并未着急把客人迎入就座,而是立于桥头,俯看莲池中五色斑斓的锦鲤。

鱼儿摆尾游弋,或啄食莲花,或戏于叶间,一派悠然自得。

落入徐明礼的眼中,仅余浮浮沉沉之象。

他转目定定凝望身侧青年,不得不承认,那眉眼鼻唇,和自己真如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这人起初故意蓄满胡子,必定是怕被人认出!

徐明礼骇然之情无以复加,亦有欣然涌动。

拖延无用,必须问清对方身份,

以他今时地位,断然不应明目张胆提“私生子”三字。

万语千言,无从开口,他决意以退为进,绕一圈发问。

“先生亦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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