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下,还有入睡前用那几个舞姬的肚兜自亵的恶习。
并且今天清晨,住持与贞贵妃在经文殿内说的话,一字不差都被暗卫复述给了他听。
其实就算顾休休什么都不做,元容也不会让她平白被贞贵妃构陷诬害。但她既然自己出手去做了,他便也没有从中插手——她大抵对贞贵妃让山匪劫持她还有愤恨,撒一撒气也好。
左右不管她怎么做,最后又是怎样的结局,他都可以护住她。
只是元容没想到,顾休休看到贞贵妃去撞墙,竟也生出了去撞墙的心思。
这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似乎已是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能依靠自己解决的,便绝不期盼着他人。
就如同多年前的元容一样。
他不习惯于麻烦旁人,更不擅长信任别人。不论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他都会自己去解决。
他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直到他初入战场,舅父在一次围剿敌军时,不慎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落入了敌军的圈套,被敌军俘虏。
元容只觉得那是他的舅父,便该由他去救。于是他单枪匹马闯入敌军阵营,歼灭敌军数百,找到了被俘虏的舅父,自己却也身负重伤,被敌军团团围住。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与舅父命丧于此时,顾休休的二叔父,也就是骠骑将军,率着众兵及时赶来,剿灭敌军,救下了他与舅父。
回去后,他被舅父狠狠训斥一顿。他以为的独立自强,在舅父眼中却是不尊军纪,意气用事,拒绝与他人沟通,回避与他人产生任何关联。
就像是一座封闭的孤岛,不祈求他人的帮助与回应,也不会回应他人的求助和关心。
元容这样的性格是从小成长环境的造就,亦是在西燕做了三年质子后,逐渐形成的自我封闭。
那顾休休呢?
她有宠爱疼惜她的父母兄姐,有优越良好的成长环境,从小到大几乎没遇到过太多磕绊曲折,她又是为什么养成这样独立、坚强的性子?
元容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顾休休,可如今却又觉得,她身上有太多他不了解的地方。
譬如她在中秋夜宴上突然对他的表白;譬如她在顾家老夫人院中说晕就晕的演技;譬如她在前往永宁寺途中,被山匪劫走后,却能策反山匪,全身而退的口才;又譬如,她在饥饿时吃到美食的欢喜,在看到小册子后不知所措的羞涩。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往后,他会去慢慢了解她,直到他不得不与她分离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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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斋时间,一切如初,即便皇帝处决了永宁寺的住持,宠冠北宫的贞贵妃也撞墙自尽,到现在仍是昏迷不醒。
吃完瓜,看完戏后的士族女郎们,照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没耽误她们进食。
只是顾休休和顾月,此刻正危襟正坐,看着坐在对面的顾家老夫人,明明手中拿着筷子,却迟迟不敢动口。
老夫人满鬓华发,虽年纪大了,脸上尽是沟壑与岁月留下的痕迹,双眼却并不浑浊,泛着清明的光亮。
她叹了一声,似是感慨道:“到底是我老了,如今你们年轻女郎翅膀硬了,长大了,便都有自己的主意了。”
顾月虽已是入了宫,但对老夫人仍是尊重敬畏,见老夫人这样说,连忙道:“不是有意欺瞒祖母,豆儿先前与我商量了,是我给她出的主意……”
事实上,顾月事先并不知晓今日的事情。
顾休休知道贞贵妃行事狡诈,心机深沉,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扳倒贞贵妃,也不清楚,会不会出现什么不确定因素,打乱了她的计划。
若是提前告诉了顾月,若今日在佛苑内出了什么岔子,顾月定是会替她担下责罚。
顾月已经替她,替顾家承受了太多,顾休休不愿意再将姐姐牵扯进去。就算出了纰漏,皇帝怪罪下来,她也可以自己顶上去。
老夫人轻笑一声,不知是在说顾月,还是在说顾休休:“你以为这样很英勇吗?还是很讲义气?”
“放眼望去,北魏哪个家族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兄升官发财,家中鸡犬升天。父兄踏错一步,家中人畜不宁……”
“你们想一想,一个家族,只单单是受父兄影响吗?若是族中的女郎犯了什么过错,整个家族亦会被人耻笑鄙夷!更何况你们一个是北魏的宸妃娘娘,一个将要嫁入东宫的太子妃?!”
闻言,顾休休却是愣了住。
她行事前,只考虑到了顾月,而完全没有思考过,顾家会因此事受到什么牵连。
不单单是此事,往日也是,在她心中,想要保护的是她的父母兄姐,而不是顾家这一整个家族。
说她冷漠也好,自私也罢。
顾休休来到北魏后,所能感受到的所有温情,都是父母兄姐给予她的。
而在那之前,她在现代所感受到的,大多都是人性的险恶一面。
只因为她是个孤儿,因为她性格孤僻不合群,从她有记忆起,便一直被同龄人排挤。
伴随她成长的不是关爱和互助,而是一次次的校园暴力,一句句的言语侮辱。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