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过后,便歇下了。
她看着头顶薄薄的纱帐,那里时不时飘过稀疏的弹幕。
【女配在怀疑什么?怎么跟打哑谜似的】
【我就说女配还得作妖】
【坐等楼上打脸】
【佳茴怎么还不出场,等得我好急呀,女鹅赶快和四皇子见面吧】
看着看着,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半年前被山匪劫走,命悬一线时,纵马出现在视线中的四皇子。
顾休休前世是孤儿,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在马路边。
她努力生活,长大成人,吃尽苦头终于考上心仪的名牌大学。却因为在上学报道的前一天,在大桥下救了一个溺水轻生的男孩,体力不支而溺水身亡。
直至身亡,她仍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顾休休渴望亲情,渴望着爱。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渴望和祈求,再睁开眼,她就到了这个不存在于历史的北魏之国。
她的父母兄姐都待她极好,他们给足了她爱和安全感,让她懂得什么是信任与依赖,那是值得她豁出性命去守护的亲人。
是以,当她母亲险些丧命在山匪的砍刀下的那一刻,四皇子的出现,让她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
她好像心动了。
可此刻想来,那到底是心动还是危急时刻身体本能的心跳加速?
顾休休分不清,但她知道,四皇子这个人已经在她心里幻灭了。
嫁不嫁人,又或者嫁给谁,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合上八字,她便嫁给太子。合不上八字,她就继续过自己的生活,直至拖不下去的那一日,便收拾东西去洛阳道观里做个逍遥自在的女冠。
没有人能以她为剑,伤害她的家人。
不过,若是能嫁给太子便最好了。待三个月后,太子病逝,她后半辈子可以用守寡做挡箭牌,再也不用犯愁嫁人的事。
顾休休在胡思乱想中沉睡过去。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一夜无梦,直至翌日清晨,玉轩中传来吵闹的喧哗声。
幸好她没有起床气,也做好了今日被问罪的心理准备,听见屋外动静不小,揉了揉眼睛,起身麻利地穿好了衣裙。
顾休休推开门,瞧见温妪正在教训朱玉。
温妪是永安侯老夫人身边的仆人,行事向来雷厉风行。
不过一夜,顾休休昨夜在夜宴上所做的事情,便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
老夫人听闻此事,被气得差点晕厥过去。知道永安侯护女,一直等到他去上早朝,才命人来寻顾休休。
许是昨夜的顾休休看起来太过疲惫,又或许是知道老夫人向来对她苛刻严厉,朱玉怕自家女郎受委屈,便挡着门拖延时间。
结果就是惹恼了温妪,顾休休再晚来一步,那挥起的巴掌就要落在朱玉脸上了。
“朱玉,你退下。”顾休休不急不慢地走了下去,嗓音清泠中微微带着刚起榻的倦懒:“温妪,朱玉是我房中的人,若是做错了什么,也该是我这个主子来教训。”
即便这时她未着脂粉,也依然美如璞玉,温妪失神一瞬,回过神,将扬起的手臂收回:“女郎教训的是,妪记住了。老夫人请女郎过去一叙。”
顾休休没再多说什么,北魏向来重孝道,毕竟温妪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她进屋简单梳洗过后,跟着温妪走了。
朱玉没跟着,待温妪一走,她便小跑出玉轩,去找永安侯夫人了。
顾休休到老夫人院子里时,院中已是站了不少人。大多是支系庶出的子女,来向老夫人请安的,顾佳茴便站在其中。
此时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顾休休视线扫到顾佳茴,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双手垂在身前,腕上那串琉璃火珠瞧着极为显眼。
顾休休昨夜让朱玉送回琉璃火珠,其实是想试探一下顾佳茴。
中秋夜宴前,她病情痊愈,备了厚礼与琉璃火珠一并送回,但顾佳茴却不愿意收,还劝她继续戴着琉璃火珠,以防恶疾再犯。
而如今,夜宴结束了,她将琉璃火珠送回,顾佳茴便直接收下了。
看来顾佳茴在意的并不是她恶疾犯不犯,只是希望她将这串手珠带去夜宴上。
思及至此,顾休休轻笑一声。
朱玉的调查结果还重要吗?
她出于对已逝二伯父和大哥的信任,从未怀疑过顾佳茴待她的心。
就算她突染恶疾与顾佳茴无关,可那串琉璃火珠,却是顾佳茴的私心。
在这个极其重视阶级地位,讲究门当户对的北魏之国,顾佳茴的身份低微,一般正式场合的宴会都不会邀请她去。
顾休休听母亲多日前提及过,本族几个女郎都到了适婚年龄,闲聊间,谈到顾佳茴身上。
顾佳茴前几年才被接回洛阳,往日一直跟在二伯父身边奔波,因守丧三年,耽搁了嫁人的年龄。
再过十几日,便出了守孝期。母亲已经为顾佳茴寻了一位好郎君,虽出身不够高贵,好在那郎君品性良善,容貌清隽,顾佳茴嫁过去便是正妻。
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二伯父战死沙场,二伯母诞下大哥便难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