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工作室。柜子顶端写了字,麻烦各位认真看一下。”
那是一排靠墙的实木柜,选用上好的榉木,约一人高,十公分厚。有五层,每层二十多公分宽,都有一根细木条,用以拦住宣传册掉落。
侍从们立即重新检查,按照她的指示更换陈列柜的摆放顺序。
她气势迫人,言行之间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笃定,让人下意识忽略她那颠倒众生的容貌,只想要屈膝诚服。
皮肖塔冲她打招呼:“玛莲娜,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玛莲娜看了他一眼,并未客气,简明扼要地说:“让帕萨藤珀再去一趟印刷厂,盯紧宣传册的印刷,今晚一定要送到。”
皮肖塔苦笑,帕萨藤珀不是他的下属,他可没资格指挥他。但干练的女士已经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离开,留下曼妙的背影。
亲王见此,感同身受般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皮肖塔怎么办,只能求助老大了。
“艾波!”
艾波洛妮亚早就看见了他们,她摆摆手,示意他们稍等片刻。继续和翁贝托教授的助手对稿件,她说:“念到红点标注的地方一定要换一张片子。另外,说到这部分农用机器内部结构介绍时,千万不要忘了按下录音按钮。”
助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名叫玛利亚,栗色的头发,皮肤苍白得不像西西里人,能看到脸颊下的红血丝。她认真地听着,默记艾波洛妮亚的话语,手指摸上对应的按键。
“我们排练一遍。”见玛丽亚掌握得差不多了,艾波站上幕布前的实木小圆台,“开始吧。”
明亮的光射出,颜料般倾泻在雪白的幕布。
艾波洛尼亚拿起稿子,开始念诵。
随着她读出第一个字,四周逐渐安静下来,整个大厅变得特别大、特别空,仿佛只有她的声音。
她的嗓音并不洪亮,也无丰沛的感情,仅是朴实的朗读,却意外有种直达人心的力量,诙谐幽默,让人心生笑意。
搬运家具的侍从停下了动作,安排座位的女仆停止了计数。
艾波洛妮亚念完,发现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望着她,忍不住挑眉,怀疑自己的稿子有问题。
她问:“哪里没有写对,或是犯了什么忌讳吗?”
玛莲娜站在门边,绽放美艳绝伦的笑:“没有问题,精彩至极。”
话音刚落,所有人像是从睡梦中醒来,爆发出响亮的掌声。
在这掌声里,皮肖塔走近她,笑问:“你确定不亲自上场?”
艾波摇摇头,“量力而行。我出名对我们没有好处。翁贝托教授是完美的人选。”
亲王赞同:“正确的选择。”
翁贝托教授贵族出生,出于他个人意愿,他舍弃了姓氏,让众人直呼其名。但像亲王这样的老牌权贵都知道他和伊曼纽尔三世的渊源。由他发表演说,能平衡社会各界势力,最大限度获得支持。
“好吧,你们顾虑周全,我就不指手画脚了。”皮肖塔转而向艾波洛妮亚告起了状,“帕萨藤珀那家伙又懒又贪,运送蔬果这样的肥差他愿意做,去印刷厂催单子的苦活,他肯定不干。妈妈咪呀,我可没办法使唤他。”
艾波看着人模人样的青年流氓似地倒苦水,斜睨了他一眼:“这活要不他做,要不你做。”
皮肖塔见耍赖没用,她铁了心给玛莲娜站台,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又问:“那我下午再回城一趟,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思忖片刻,艾波洛妮亚说:“记者。你最后再试试,多找些媒体朋友来。不拘泥于报社记者,杂志、广播都可以。唔……最好能拉几个国外的记者来,我们现在只有巴勒莫日报和米兰周报。”
要是皮肖塔会中文,他一定腹诽她临上花轿穿耳洞、临上考场抱佛脚。他僵笑道:“我尽力而为。”
艾波洛妮亚冲他笑了一下,权当作感谢了。她转身查看玛利亚的练习成果,开始听方才的录音。
中间那部分农用机器的结构介绍,经由和幻灯片配套的磁带刻录,日后将作为培训农机驾驶员的教案。她打算录一个女声版,一个男声版,供客户选择。
喇叭传出的声音经过电流的转换,稍稍失真,听起来客观有余柔婉不足。她皱眉,在稿纸上标注记号,等下再试一次,这些地方她要用更细更高的音调。
“艾波洛尼亚——”皮肖塔刚领到活,本已和亲王向通往葡萄园的后门走去,突然想起一个人,他回头问道,“你邀请迈克尔了吗?”
他没有在最终的出席名单上看到那个美国人的名字。只是个小手术,城堡里配备了西西里最好的医疗团队,出席展览会并不会影响美国人的身体恢复。
艾波洛妮亚抬起头,棕色的眼寂静无声,她说:“他不需要来。”
*
夏日,天总是亮得格外早,满身珍珠纹的椋鸟停在枝头,蓝色的羽毛在晨光中分外光亮。
迈克尔坐在窗前,双腿交叠,膝上摊开一本书,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从不观鸟的他,看着鸟儿在枝头草间跳跃,灵活地觅食。
他维持那个姿势,从天蒙蒙亮的五点坐到太阳高照的九点,周身仿佛萦绕一层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