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着黑重如墨的汤水艰涩地开口:“师姐,我……”
沈淮闻淡笑,眉梢微微一扬。
夏时想起少时师姐也常这幅表情,每每都要有人倒大霉。
曾经有一位世族家的公子在三清界求学,两次三番对她们出言不逊言语侮辱,彼时几人不想闹事也就忍了下来,谁知那人得寸进尺,半夜跑去秋林烧了师姐药田。
夏时记得,第二日师姐看到烧得一根草不剩的药田便是这个表情。
不久后那位公子睡梦中被毒蛇毒虫咬得遍体鳞伤命悬一线,抬进秋林时面目全非,在师姐手下治了大半年,最后逃回家中,据说看见人笑就害怕,从此不敢再出门。
时隔百年再见师姐,夏时也被她这笑眯眯的样子吓住,褪去稚气的师姐笑起来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乖顺地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夏时顿时感觉喉咙犹如火烧,辛辣苦涩混杂在一起从舌根开始蔓延,她用力抓着床沿,痛苦地开口:“师姐,这药为何这般辣?”
她有想过汤药会哭的难以下咽,可没料到这药竟然还是辣的!
眼尾鼻头都泛起了红,夏时被辣得顾不得苦味,嘶嘶了两声,目光急切地在屋内扫荡。
沈淮闻哼笑了一声,将已经准备好的温水递过去,又在旁边搁了两颗蜜饯。
夏时喝了两大口水,将蜜饯含在嘴里。
这么一会儿,她额前已经沁出些薄汗来,身子也跟着热起来。
“掌门让我通传你一声,若是手脚能动了便去主峰寻她。”
夏时大抵知道自己要挨骂,她挪了两下身子又躺了下去,虚弱无力地掀了掀眼皮:“师姐,我怕是去不成了,咳咳——”
沈淮闻唇边抿起笑意,装模作样地用手中的书卷敲了她一下,却是一点力气没用。
“我去同掌门说,你尚在昏睡。”
夏时一喜:“谢谢师姐!”
还没等沈淮南将传音符送出去,门口突然一暗。
“不用说了,我来了。”
叶萧负手而立,面色冷硬,垂眸看过来时带着久居高位的威压。
“淮闻,你先出去。”
沈淮闻看了夏时一眼,又走到叶萧身旁,低声道:“莫要说得过重。”
“我自有分寸。”
夏时老老实实坐了起来,垂着头听训。
“夏无为,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能一剑问天,我有没有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离开三清界。”叶萧突然冷笑一声:“也是,师尊不在,谁的话你都不用听,你是谁啊,天之骄子,少年天才。”
“出去一趟,半死不活地回来,怎么,三清界欠你的吗?四百年前为了护你抗衡仙门百家,如今又不安分了?你知道你给三清界招来多大的麻烦吗!”
“师妹!”沈淮闻推门而入,蹙眉不悦道:“你的话过分了。”
“过分?”叶萧冷冰冰地注视着低头不语的人:“我已是十分收敛了,若非师尊有令,我不会留她!”
沈淮闻呼吸一滞,当即连名带姓喝道:“叶萧!”
“别说了。”
叶萧甩袖离去。
沈淮闻叹了口气,上前轻抚过夏时的头,许久才道:“她就是嘴硬心软,昨夜将你送过来时急得眼睛都红了,在外面守了大半夜,见你无事才放心离去。”
“她刚刚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夏时摇了摇头,“她说的没错,是我任性了。”
沈淮闻心中一疼,曾经那样骄傲的小师妹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她弯下腰将人搂住,肩膀上顿时传来一片温热的濡湿。
夏时哽着声音呜咽,不久又昏沉睡去。
沈淮闻替她盖好被子,关上了门出去。
她向下走了两步,看到不远处的叶萧。
“何必要说那些话呢,这些年她也不好受。”
叶萧在外面冷静下来语气也缓和不少,不像刚刚在屋里那般裹着刀子直戳人心口。
“看到她,我心里有气,我多想她能安分些,不要再去招惹是非,我也能护她平安无忧。”
“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即便修了四百年清净道,她也是静不下来的。”沈淮闻眼中有担忧:“她似乎记起了什么。”
叶萧诧异:“那件事?”
沈淮闻轻轻点头神色凝重。
“罢了,师尊也曾说过她迟早要想起来,至于如何选择是她自己的事,我们无从干涉。”叶萧抬手召出本命剑,临走前嘱咐:“照顾好她。”
沈淮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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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伏蛟谷。
岁音将血浆果收好,身影极快地在水面上闪动。
“你疯了啊!她都走了,你还来干什么!?”陆辞忧在另一边大喊。
两人身后窜动着一条黑蛟,黑蛟跃起张开血盆大口朝岁音咬去。
岁音堪堪躲过,眼中执拗:“我要问她!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陆辞忧一气:“那你找人去问啊!还来找这什么破果子!”
两人隔空喊话彻底惹怒了黑蛟,只见风云突变,黑蛟自水中一跃而起,天地都为之一变!
龙吟响彻,这分明是一条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