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气没力地摇了摇头:“不怪你。我便是眼再瞎,也知你全然出于好意,是真心对我家文君好。谁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要怪,就怪那个——” 她顿住,想到女儿此番恐怕是难逃羞辱,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絮雨心中愧疚万分,在旁又陪了片刻,眼见时辰越来越晚,终于送长公主到临时设的一处寝屋内暂时歇下,叫李婉婉也去歇了,自己继续坐等消息。 她一夜无眠,睁着眼,忐忑地等到了天亮。在拂晓时分,终于看到贺氏匆匆入内,低声说,驸马回来了。 絮雨从榻上翻下,连鞋都来不及穿好,趿着便冲了出去。 裴萧元正一个人立在殿门外的廊阶上。 清晨的飒飒冷风吹动着他的衣摆。他的身影剪映宫门对出去的那一片还泛着浅青色的天幕里,萧瑟,又透出几分凝重之感。 “怎样了?有没找到人?没出事吧?” 她飞奔而出,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迫不及待地问,问完,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从她显然一夜未拆的略显凌乱的发髻上掠下,最后落到她的一只赤脚之上,走去,将她方才因着急跨步而掉落在宫槛前的绣鞋拾起,回来,蹲了下去,伸出一手,轻轻托起她那一只冷冰的赤足。 “到底怎样了?你快说啊!别管我鞋——” 絮雨从他的手掌里抽回自己的脚,焦急催促。 他却固执地又伸来手,再次攥住她脚,为她仔细地穿好了鞋,又顿了一顿,方从地上缓缓地站起了身。 “康王找到了。”他终于开口了。 “他已经死了。” 他接着说道,声音轻而平,尽量不带任何的语气,仿佛怕惊吓到了她。 “他是被人杀死的。埋尸地就在昨日我们行猎的那片树林深处。是有人搜索到那里时,捡到了他身上所戴的玉佩,再由细犬嗅寻,在附近的一处深沟里,起出了他和随从的尸首,已是送回去了。” 絮雨惊呆了,待反应过来,只觉脑血在耳鼓里轰轰地响,心更是砰砰地狂跳。 “那文君呢!文君她——” 她根本不敢再问下去了,颤抖着声,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也退了一步。 “郡主没事!” 裴萧元立刻说道,“附近搜了多次,确定不会有遗漏了。只是暂时还没找到她人而已,还在继续找。我是怕你过于担心,先回来,和你说一声。” 絮雨双目发直,定定地立了片刻,突然,她想到一个人。 “阿耶!” 她低低地呼了一声,转身便冲下廊阶,朝着禁苑大门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