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权对强光很敏感,身上的细胞在拒绝白光的照射,他身体却不能动弹。
“镊子,擦汗。”
“时刻注意患者血压。”
“那位护士……把患者眼上的光遮一下,谢谢。”
是比较费耳朵的语言。
白光的强度下去了,宋易权紧绷的神经舒缓,在麻醉药物的作用下沉睡了。
冰冷的手术台上缺少生气,周遭的空气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宋易权在这样的环境下记起来前因后果。
他穿书了,这是起因。
书里面有个人五叫魏钧,天生和他犯冲,在“宋易权”摔下秀台后的第一次见面,魏钧再次把人推下了高处。
下午魏钧来看过他,无疑是没安好心,谁知,没留神的功夫,魏钧靠在床头柜上的那几秒动了宋易权的药,防不胜防。
周围种种冥冥之中发生的事告诉宋易权,即使是地点和人物有所调整,原有的重要剧情还是会发生。
比如说时赵二人的相遇,宋晓灿和她不省心的男朋友分手,还有他腿因魏钧第二次受创。
宋易权不甘于
坐以待毙,他提前和宋新涵通信,正等魏钧出现,便让她到节目来捡奄奄一息的自己。
其实按照保险一点,宋易权应该在魏钧到来之前就离开节目,可是他想印证一个想法——剧情是否始终在轨迹上。
答案是,目前是。
要知道,书里面的宋易权最后也没能重新站起来,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那怕最终心境不再像起初那么幼稚。
灵魂又一次回到了这个陌生又契合的身体。
听觉最先苏醒,宋易权听见了又惊又喜的声音。
“妈,易权醒了!”
“什么,易权,你看看妈妈,妈妈在这呢。”
而后是手心的温热,宋易权眼眸无神,久久才能看清身边的两个女人。
是他的母亲和姐姐,不知道过去了几天,她们俩熬得眼眶都红了,素日爱整洁的人现在蓬头垢面。
冷不防宋易权鼻尖一酸,但是这股感觉还没蔓延到全身,他浑身一怔。
他的腿,感觉不到了。
不是之前的动弹不了,那个时候他还能觉得那双腿沉重,当下是彻底无法感知。
宋易权不管手上的针头,一着急掀开被子,而后表情空白许久,嘴唇忍不住颤了颤。
腿还在,原原本本地搭在那,上面裹了一圈厚实的绷带和石膏。
宋新涵安抚他的手背,喜忧参半:“史蒂文教授说手术很成功。”
她知道了希望,却不敢给宋易权更多的星火,估计不想看到宋易权最后引火烧身的结果。
史蒂文是一直以来在指导宋易权定期检查和护理的国外知名骨科教授,要不是这次提前约他,再加上宋家与他的交情,他不会跨洋来做一场手术。
风险极大的手术成功了,百感交集,所有的情绪没有一个发泄的地方,宋易权将这些味道又吞回心底。
剧情还会是原来的剧情吗?
“感觉怎么样,腿疼不疼?”
马慧颖凑上来,眼睛里尽是担忧之色。
宋易权牵住她冰冷出汗的手心,宽慰说:“不疼,比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要好受得多。”
眼泪抑制不住漫了出来,紧紧抓着鬼门关走了好几遭的人,马慧颖哽咽说:“我们家造了什么孽,和医院结下怨了吗,要让你们这些孩子受这样的罪,我除了心疼还能做什么,要是妈早点看透人事就好了。”
正在给宋易权整理被子的宋新涵浑身血液刹那凝住,回神过来指尖有点颤抖。
陈年往事如今再提也是伤人得很,一字一句都如一把匕首一样,揭开了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伤疤。
“妈,易权醒了你也能放心一点了,”宋新涵不动声色扶住母亲的肩膀,“你一路奔波,又守了一晚上,先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易权这儿有我呢。”
马慧颖从家里面赶到这边医院,茶水少进,始终守在宋易权的床前,想等他麻醉退了才能安心。
从她们的话中宋易权推断出,原来自己不过是从昨天晚上睡到了中午,如此高强度的手术,他晃神以为过去了三四天。
宋易权的骨头被重新组装,还是在头脑昏睡不醒的情况下,扯断他最后一根稻草的魏钧,再不是井水和河水的关系。
把马慧颖劝去休息,宋易权身上的力气多少有了几分,接过宋新涵冲好的温水。
宋新涵洗了一个脸,神清气爽许多:“昨晚我几乎是踩在最后关头到的,还是你安排妥当,把行程都想好了。”
听言,宋易权抬起眼眸,昨晚的事,往玄乎了说叫做“预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