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下子就上初中了!初中好不一样啊!
地理好难——数学好难——生物也好难!
但是幸好还有小苹,他好像变可爱了些,不再那么容易脸红了。
我们又成了同桌,真不错!这样我的数学和生物作业都可以被他承包啦!我要偷偷写一篇关于他的故事送给他!
他会是我的故事中闪闪亮亮的主人公!”
——《杏杏独家初中数学草稿本》
小学做了六年的前后桌,周霁年每次抬起头看黑板总会瞥到她晃悠悠的马尾。
明明发稍扫过的是她的脖颈,可为什么发痒的却是他的眼睛。
上下学吭哧吭哧骑着单车,周霁年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看她被风吹得像鼓鼓气泡的蓝白校服;明明全部的豆芽菜小学生都穿的一样的简陋校服,可好像只有她穿得像一棵甜甜的杏子树一样。
一不留神就会有泛青的果子掉落,把他砸晕。
一起参加课后合唱团,男低音部的周霁年也是站在女中音部的宋杳身后。周霁年表演时永远站在她身后一级台阶上,于是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她薄薄眼睑上那层亮闪闪的蓝色眼影,还有她一张一合的苹果一般红的嘴唇,然后他嘴里的曲子就忍不住跑调。
就连小升初考出来的成绩也一前一后,只是这次侥幸在前的是周霁年,宋杳不服输地闷闷不乐好几天,还得周霁年拎着两杯绿野仙踪,捧着一摞陈秀兰新买的初中读物去楼上找她,才勉为其难地把她哄好。
但小升初成绩一公布,陈秀兰和张虹都忍不住乐开花了,虽然他们两考的不算数一数二,但也在淮市前二十了,确确实实的拥有了择校的主动权。
淮市实验中学是稳上的了,但隔壁市很厉害的几所中学也广发邀请函,还有私立学校开出了奖学金邀请两人填报志愿……两小孩哪里懂得怎么选择,只知道在电脑前争着玩皮卡堂。
于是陈秀兰与张虹带上一个啥也不懂的宋清平彻夜长谈,最后三人顶着如出一辙的黑眼圈终于敲定了,让小苹和杏杏一起报淮市实验中学。
淮市实验中学应该称得上是淮市最好的中学,抛下极高的升学率和各种表彰不说;实验中学离玉兰小区只有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宋杳和周霁年上下学还方便;而且更重要的是,陈秀兰在实验中学当老师,七七八八的也能关照到两个小孩。
乖乖填好志愿后,周霁年和宋杳便收拾好一背包行李,怀揣着一颗彻夜未眠的砰砰跳着的心,登上了一同前往沪市的夏令营大巴。
两家人一起报的夏令营,想着好不容易考完了放他们出去玩一玩,增长一下眼界,顺便去参观一些名校,看看能不能立下写宏大理想;而且两个人一起出去,路上也能有点照应。
宋杳也期待极了,一下子就把小升初考试少周霁年0.5分的苦闷忘却,满心念着终于可以去看看书上写的繁华大都市了,还能去登东方明珠,还有数不清的大书店!
脚还没踏到沪市,关于沪市的梦就接二连三地做了好几个。
而周霁年是唯杏杏至上主义者,见她兴冲冲地报了名,也马上点头让陈秀兰帮他也报上一个。
关于那一周的枯燥夏令营生活,其实两人也记不得什么了,印象中只有颠簸闷热的大巴,喋喋不休的带队老师,调皮捣蛋的同行小孩还有翻江倒海的晕车反胃……高楼林立的繁华沪市在盛夏阳光不留情面的曝晒下,成了七月份手心留在紧攥的无名衣摆上的汗涔涔印渍。
可周霁年依然怀念那一晚拂面的黄浦江温柔晚风。
望着忽得亮起的外滩灯火,宋杳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圆圆杏眼中倒映着霓虹光彩,在人声鼎沸中,对着失神的周霁年轻声说:“小果,我回去要把这一周写成一篇文章,我还要把你写进去,你是我的男主角!在我的故事里,今夜的满江灯火都是为你而亮的!”
多中二病的话语,宋杳头脑一热的白日梦,却成了周霁年深藏心底并深信不疑的神秘咒语。
一周幻灭夏令营终于结束,被晒成蔫蔫小树的宋杳迫不及待地奔回家,丢下一身疲倦扑进柔软床铺。
而周霁年任劳任怨地提着她的行李帮她归纳清楚,然后再掏出瓶雪花膏递给张虹,腼腆地对她说这是他去沪市给她带的伴手礼,然后再从书包翻出一把妥帖包装好的折扇,麻烦张虹替他拿给杏杏。
他看宋杳在博物馆的纪念品小店围着这把扇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摸摸口袋又遗憾转身离开,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于是偷偷躲着宋杳,拿着那把扇子去结账,藏了两三天,终于在今天才送出手。
张虹看着面前挺拔清俊又腼腆的周霁年,心中叹气无数声,小苹真的懂事地让人心疼啊,哪像自己家杏杏还是一副孩子样。
于是她亲亲热热的接过他的礼物,嘴上亲近地嗔怪他乱花钱,然后忙从冰箱里拿出点宋清平卤好的卤料和煮好的高汤让他带回楼下,念叨着他和杏杏出门玩了一周黑了也瘦了,可得好好嘱咐着让陈秀兰得好好做些吃的给他补补。
周霁年背着重重行囊,两手还端着大盘小盘的菜下楼回家,一推开门就嗅见锅糊味,急忙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