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浑身发抖。 “狗屁的回禄钱!坊里的大伙儿干一天活,吃一天饭,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个钱!哪儿来的闲钱奉给恶鬼!” “小声些,小声些。” 黄尾连忙拉住秀才,频频目视车队,车队里不仅有商会的善人,亦有寺观的僧道。 “那确是钱唐的规矩。” 秀才恨恨问:“吃人的规矩?” 黄尾重重答:“十三家的规矩!” 秀才神情顿住,数度张口,终究无言。 黄尾才松了口气,旋即又揪起了心,这边还有一个脾气更硬、能耐更大的哩! 忙慌寻找。 却见李长安已然捋起袖子,正帮着给车队卸下物资,神情比所见的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 是夜。 飞来山。 多亏生意红火时,没忘记修缮山上道观,给慈幼院的人鬼老幼留了个落脚之地。 深夜,万籁俱静,幸苦采药、熬药了一整天的孩子们都已沉沉睡去,李长安悄然起来披起蓑衣。 月色素明,照得前院林立的神像们面孔悲喜不一。 李长安取来香烛一一敬奉,最后一柱供给一尊大石像,石像粗粗雕成人形,手里捧着一柄无鞘长剑。 它正是富贵坊石将军庙中的神像,大火烧毁了庙宇,也烧掉了剑上裹缠的布条,人们才惊觉,长剑历经两百余年,居然少有锈迹。 晓得神像有灵,但此时人尚且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敬奉神灵,也不敢随意弃置,便依着惯例,送上了飞来山,被铜虎捡了回来。 李长安借着月光细细打量。 剑长五尺有余,掌宽,厚脊,是鲜有的双手重剑。锋刃暗哑,剑身散布点点锈迹,并非百年蒙尘所致,当是昔年鏖战疆场留下的血锈。 虽用料扎实,工艺精良,却也只是凡俗手艺。 其经年不朽,应该是百年香火不绝,积累出一丝神异所致。 可纵使顽石有灵,又有什么用处呢? 不但庇护不了信徒,便连自个儿也同院里其余的神像一般——铜虎需要借助神性压制凶戾,院中神像都仔细挑拣过。 没有一尊不曾受人供奉,没有一尊不曾蕴含灵性。 却都被弃置,沦落这荒山破观,与厉鬼,与凄风冷雨,与蛇虫鼠蚁为伴,渐渐磨灭灵性,与草木同朽。 所以有些事。 李长安戴起斗笠,取下长剑。 求神无用,需得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