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今日问问你,我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是何意?”
连慎微张了张嘴,哑声道:“君子如玉,白壁无暇。”
“你觉得你配不上?”
连慎微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答。
连父叹了口气。
“玉不琢不成器,你之前,就像一块没有经过雕琢的玉石,天然自在。雕刻玉石的方式千万种,为父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这二十年磨平棱角的经历。”
“如果可以,我宁愿你还是未经雕琢的样子。”
“你担着血海深仇,又想看着璟决长大,不得已的杀戮早就被功德抵过。瑜白,你真的觉得,和大盛朝千千万万的百姓的性命比起来,和边疆十数万将士的性命比起来,你杀的那些人可以重的过他们吗?”
连慎微低声痛苦道:“……父亲,我做不到不去想。”
连父:“你看看你身边的人,璟决,你徒弟,风家小子,那么多人都盼着你好起来。为什么要给自己戴上枷锁?”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连慎微下颌滴下一滴泪。
连父:“你是错了。”
“你这孩子,这些年,怎么就不回家看看?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疼不疼啊?”
“父亲……”
连慎微终于捂住唇,跪的笔直的腰背深深弯了下去,肩膀轻颤着,泪水一滴滴砸在蒲团前的木地板上。
疼啊。
他疼死了。
只是找不到能哭的地方,能听他哭的人。
二十年间,唯一一次没有遮掩的流泪,是在梦里。
连父道:“瑜白,回头看看吧。”
连慎微僵着身子直起腰,然后站起来,慢慢转身。
父亲,母亲,阿姐,仇澄,甚至姐夫,站在一起,含笑看着他。
都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父亲还是不苟言笑;母亲眼中含泪,眉眼温柔;阿姐抱胸,神情似乎有些生气;仇澄羞涩的朝他笑着;姐夫褪去龙袍,站在阿姐身边。
连慎微此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睁开眼,面前的这些人就都会消失不见。
他想挨个叫过去,可一张嘴就是控制不住的哽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委屈啊。
他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还是会有这种情绪,在外面受了难,无论在别人面前有多无所谓,一旦回到家,所有伪装起来的冷漠坚硬的外壳,都会在家人难掩温柔的注视下,寸寸剥落。
连慎微被连犹蔚弹了一个脑瓜崩。
“笨蛋弟弟,小时候看你挺聪明的,怎么长大就犯蠢了呢。”
这次的脑瓜崩不疼。
连慎微只感觉到了一点轻柔的风。
连犹蔚又虚虚给了他一个拥抱,“要好好的,知道吗,好好吃饭、睡觉。璟决那个臭小子,等他下来了,我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怎么这么欺负我弟弟。”
连慎微脸上泪痕仍在,弯唇笑了下:“他很好,是个合格的帝王。”
景成帝:“但不是个合格的外甥。”
他拍拍连慎微的肩膀,“辛苦你了。”
仇澄:“瑜白哥,我哥还好吗?”
连慎微嗯了一声:“他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仇澄挠头道,“我等等他一起投胎,下辈子我做他哥哥。”
连慎微:“我晓得了。”
梦境里的景物似乎模糊了些,连犹蔚和景成帝一起往后退了一步。
连父:“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连慎微往前一步:“去哪。”
“走好长一段路,排队去投胎,”连母抿唇一笑,温柔不舍,“你这个臭小子,活的长一点,阿爹阿娘走的很慢,你不要着急追。追的太急,下辈子就做不了母子,要做姐弟啦。”
“我们瑜白,是阿爹阿娘,是浮渡山庄的骄傲,好好看着山庄,好好活剩下的年月。”
“晓得吗?”
连慎微控制不住自己的泣音,吐出的气息都是颤的,他止步不再往前,对着他的亲人露出一个笑。
“嗯,瑜白知道了。”
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了。
连父的声音也变得缥缈:“再见啦,孩子。”
“再见。”
这两个字从喉间挤出,连慎微跪在地上,对着他们离开的地方,深深一叩首。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周围变成了一片雾蒙蒙的白。
连慎微方才的悲意还在心里缭绕不去,一直往前走。
走了没有几步,他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团子,耳朵上带着类似西域那边的彩色的耳环。
连慎微迟疑:“敢问……?”
黑团子飘近了点,“当你看见我的时候,说明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我也已经离开了这里。”
连慎微:“你认识我。”
“看见自己亲人的感觉很温暖吧,”宫渡笑了笑,“我们可不止认识那么简单……其实我才算你的救命恩人。有了感情的感觉还不错,话说,我救了你哎,你的人生经历可以给我授权吗?”
连慎微听的半懂不懂。
不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