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拙恭敬地将卷子呈上,便在一旁站定。
姜康璞接过,仔仔细细拿蓝墨批改。好半晌,他才满意地放下笔,卷子上圈圈点点,可见写得不错。
“稳了。”姜康璞也不多话,吝啬地说了两个字便拿起一旁的茶盏开始喝茶。
章致拙放下心来,既然已稳了,那便安心准备一月后的殿试吧。
这边好学生章致拙已经毫不担心了,另一边,林毅轩这中不溜的学生还在纠结。
徐氏坐在灯光下娴静地绣着将要出世的小孩儿肚兜,选了最柔软透气的面料,由她一针针仔细绣上平安喜乐等字样。
林毅轩在一旁静静看着书,有些踌躇,这回若是不中,是否要辞去侍郎家先生的差事,好好读读书呢?可若辞了差事,家里的银钱怕是不够,又要靠姝姐儿的嫁妆了,这可不行啊。
林毅轩不自觉地皱起眉头,那本《大学》许久也没翻动一页。
徐氏瞧见相公不安的样子,放下手中的针线,慢慢走到他身后,轻柔地揉了揉他的额角。
林毅轩这才惊醒,舒展了眉头,将徐氏的手拉过,抱着她坐在怀里,问道:“今日可有去外头走走?”
徐氏有些羞涩,红了脸道:“我绕着院子走了几圈,倒觉得身子轻泛了许多。”
徐氏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五个月的身孕,小腹有些微微凸起,若穿上宽大的衣裳,一遮盖,便是平常模样。徐氏又说道:“相公不必心忧,这回你定能中的,到时咱们的孩子也出生了,一家人和和乐乐,可是快活无边。”
林毅轩顺着徐氏的话也想到了日后的美满生活,心里温暖。
窗外栽着林大娘喜爱的一树玉兰,先叶而开,擎诸灯盏,有疏有密,是最美好的春光,仿若永远顺意,浪漫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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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普普通通的二进宅院内,章氏正在灶王间忙碌。
水汽熏人,全拢在一片白茫茫、雾蒙蒙中。婆子拿着火钳往灶眼里加了一根柴火,火焰慢慢地包裹住,温柔地舔.舐。
章氏学到了章则淮的好手艺,也做得一手好点心。这回,她准备做一些三品玉带糕。
李珏平日里读书刻苦,到了吃饭的时候也放不下手里的书,做些点心,也好垫垫肚子。
先揉了糯米粉,制成三层,在其中加一层粉、一层猪油、一层白糖,上下夹好,放在蒸笼中大火蒸熟,切开即食。若讲究些,还可在上头点萃出的胭脂,色如白雪,红似桃花,颇为可爱。
章氏将点心做好,又吩咐婆子将灶王间收拾齐全,便搁了几块糕点放在天青冰纹浅口碟上给李珏端去。
已三岁的李朔小朋友正在院子里玩耍,手里捏着朵小花,正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
“朔哥儿,当心些,别摔着了。”章氏瞧见儿子正蹲在台阶上,忙开口喊道。
李朔小朋友听见自个儿的名字,圆咕隆咚的大脑袋一抬,看见了娘亲,眼睛一弯,还没等开口说话,便失了平衡,往台阶下一头栽去。
章氏哭笑不得,走上前去将小孩儿一把拉起,“可痛?”
李朔嘴唇一瘪就想哭,又瞧见章氏手里端着的点心,小眼神冲着它一瞥一瞥。
章氏好笑地看着李朔馋嘴那样儿,捏了块点心便往他嘴巴里塞。
小孩儿吃到了甜甜的点心,心情瞬间好了,也忘了自己摔了之后应该哭的事儿,圆溜溜的眼睛眯起,又自顾自玩去了。
章氏揉了揉李朔的脑袋,便继续往书房去。
李珏正闷头读书,此次两位好友双双参加了春闱,且考中的几率都不低,这给了他很大的刺激。
李家卖了泰丰楼后,便没了别的营生。李大志没法子,打算拼一把再试试,便把家里的大宅院卖了,凑了些银子,留了一些做家用,剩下的都给了大哥,当做生意的本钱。
如今李珏家住的这三进宅院还有部分银钱是章氏出的。前半辈子李珏富富贵贵,吃喝不愁,每日的爱好还是省钱。如今,一朝败落,省钱不再是爱好,而是必须的时候,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李珏还头铁地打算继续科举,这可真是条坎坷难行的路。就像现□□一样,许多未毕业的大学生,把它当作无可奈何下的选择。
“我考不上研究生,就去考公务员好了。”
“如果工作找不到,那就去考公务员。”
等等此类言论,完全是错误的。考公务员不是最后的保底选择,而是强者的游戏。
李珏要再次科举比起考公务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选了在他能力范围中最佳、也是最难的一条路。
“吱呀。”
书房的门开启,章氏端着点心走了进来。
李珏正好写完一篇文章,见章氏进来,便顺手拿了一块点心吃。嘴巴里嚼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道:“琳姐儿,我打算明年下场试试,看能不能考上秀才。”
章氏问道:“孟夫子应了?”
李珏一点头道:“孟夫子说我的水平可试试考秀才了。毕竟也认认真真学了四年了,去院试感受感受也好。”
既然李珏都这么说了,章氏也就明白了。
李珏吃完了一块点心,又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