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就像在释压,讲完后她如释重负。
她讲得认真,李欣瑶听得专注,室外的雪渐大,不多会小院里已是银装素裹。听完后,李欣瑶抚住她肩头,露出欣然笑意,“其实你不想置身事外对不对?留阡毓一个人在战场上对你来说,比离开她更痛苦。”
柳思翊抿唇点头,心情比这数九寒冬还冷。她甚至不敢看手机,怕看到凌阡毓信息或未接来电,情绪会崩塌。
她很难维持现在这种平衡,想念是一把碎骨刀,痛进骨髓。过去是一把枷锁,勒住她的脖子,沉重得喘不过气。
“你之所以放不下这段过往是因为它成了别人用来威胁阡毓的利器,如果你反其道而行,让这把利器变成双刃剑,用其伤敌入骨,你自然而然会走出去,那么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不需要再去拯救自己。”李欣瑶字字珠玑,直击重点,柳思翊从她温柔的眸光里,发现了一股锐利的锋芒。
“伯母,您有办法?”
李欣瑶笑着向她招招手,柳思翊竖耳聆听,李欣瑶低声叮嘱了一些事。
柳思翊讶然,“可是这样对商北不公平。”
“一个大男人,该拿得起放得下,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他都被人欺压到头上了,难道不应该反击吗?”娴静风雅的李欣瑶,语气透着 强大的气场和魄力,扬在她嘴角的自信,更加给了柳思翊几分笃定。
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除夕夜,有人欢喜有人忧,凌家惯例的年夜饭,几乎每人都要到场,除了李欣瑶。她是凌家最特别的存在,进出自由,生活随心随意,就连凌阊啸也从不用规矩强迫她。
依然是那张奢华的长条桌,面和心不和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凌阊啸像泰山北斗,坐在主位。
今日不同往年,他虽穿着红色的唐装,充满新年气息,可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
谁都能感觉到他的低气压,都正襟危坐,不敢玩手机,不敢聊天,更不敢动筷子。站在一边的管家林桓手中捧着一沓文件,猜不透那是什么。
“在开饭之前,先开个家庭会议。”凌阊啸这句话刚出,林桓就心领神会,将准备好的文件发给每房。
“继承权放弃书?”凌国勋脸色铁青,看向同样表情的凌国彰。
还没打开,就被封面那几个大字吓得面面相觑,只有凌阡毓面不改色,她瞥了凌商北一眼,他轻嗤一笑,那表情亦是无奈。
“哟,爸,您这是做什么呀,都是您的亲儿子亲孙子,这是...”章梓芳本就耿直,由她先开口,总比那些儿孙强,反正她是一介女流,谈不上有没有继承权,只要先生和儿子能捞到好处就行。
凌阊啸望着满堂儿孙,冷哼一声:“这半年你们斗得可以,手段也高明,随便动动手指,把我辛辛苦苦建立的企业名誉弄没了,还损失了几个亿,我这千亿的上市资产,经得住你们败几年,嗯?”
没人敢出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老头子这次是真的怒了。
“今天这份继承权放弃书我发下去了,在我没立遗嘱或是没传董事长位置之前,只要你们签字都会生效,不想要家业的现在就写下名字,否则以后再让我发现你们内耗,我立刻把你们从族谱中除名。”他是下定决心了,要好好惩治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原本只是想让他们小打小闹一下,凭本事竞争,可从大房陷入非法集资这件事来看,他就知道这一系列事情可能都是内斗引起的。
他资产再多,也禁不起被这么四五分裂地搞下去,他们真当自己老骨头已经不行呢?
“爸,多事之秋,我们去祖坟拜拜吧,谁也不想公司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名誉和资金都受到了重创,尤其大房的投资,还涉及违法了,这个已经在业界传开了。”凌国彰故意把责任推给凌商北,说起来都是这件事引起的轩然大波。
凌商北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懒得还口。
章梓芳说:“四弟说的对,你说三房栽那么大跟头让二房捡了便宜,捡便宜就捡便宜吧,还给四房的网站埋下会员闹事的祸根,这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搅和呢。”
凌商雨接话:“妈,你别乱说,我们都是自家亲兄弟,当初提议明德会员半价的大哥和二姐也为了解决我们三房的麻烦,我们还得谢谢他们呢。”
“......”
又是一番含沙射影的对话,这种场景,那些话里藏刀的语言凌阡毓耳朵都听出茧了。
她一言不发,握着手机缓缓打开定位系统,她总会忍不住打开看看红点到哪了。
只有确认到红点位置时,她才会觉得柳思翊没有走远,还在她视线内。
南园寺?她怎么会去了大伯母那里?
凌阡毓不禁奇怪,是巧合还是故意去找大伯母呢?她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桌上那本“继承权放弃书”她视若无睹,可她不知道这个东西很快就会成为重创她的利刃。
凌阊啸皮笑肉不笑,沉着脸说:“别以为你们藏着什么心思我不知道,非法集资这件事责任不在小北,人已经离职了,当初聘人的决策也不是他做的,但是投资遇到麻烦除了小毓拿出五千万来,你们三房四房做什么了?喝茶看大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