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并未说出声音,但凌奚月察觉到舒凫的视线,当下便赔了个暧昧的笑脸:“姜姑娘,看来今日一行,也该到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
舒凫挑了挑眉,“抱歉,凌公子。今日我与师兄逛得开心,险些都忘了你还在。”
凌奚月:“……”
他还没来得及沉下脸,只听舒凫接着道:“有道是‘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妨与你直言。凌二公子,我对你无意,今日答应和你见面,只因我想知道凌凤卿袭击魏城的计划,这关系到数十万人的性命安危。”
“凌公子可以自己判断,是不是要将消息告诉我。”
“你说,我替苍生谢谢你,但你我之间的可能性不会增加;你不说,也不会减少。这个数字一直都是零,迄今三年,从来没有变过。”
舒凫神色平淡,既没有高岭之花对待追求者的轻蔑,也没有将他人心意拒之门外的不安,“在明确这一前提的基础上,凌公子,我等待你的回答。”
她比了个手势:“请。”
凌奚月沉默半晌,露出个艰涩的苦笑:“姜姑娘,其实你没必要讲得这么清楚。你既然知道我有这份心思,本可以敷衍我一两句,先从我口中套出消息……”
“我知道,但我不稀罕利用。感情之事本就复杂,我还是清楚些好。”
舒凫也笑了一笑,那笑容同样是平平淡淡的,就连最自作多情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疏离,“凌公子,你的感情,我知道自己还不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欠。”
凌奚月叹了口气。
一往情深、情深不寿的男二不少见,“欲做男二而不得”的,也不知除了他还有谁。
博美也叹了口气。
他觉得,主人这一辈子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而且还是他自己用绳套勒着脖子,拼命踮起脚尖去够那棵树。
说实话,要想抱上舒凫这棵树,他觉得自己成功的可能性还比凌奚月更高一点。
世态炎凉,人不如狗啊。
……
最终,凌奚月拣着些重点,将凌凤卿此次魏城之行藏头露尾地透露给舒凫。他没有把话说全,终究还是另有打算。
这只看似谦冲自牧的小黄鸡,胸中始终揣着点争逐天下的雄心壮志。
他喜欢舒凫,同样也喜欢“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高处风景,而且从来都不曾放弃。
仿佛唯有如此,才是对他少年坎坷的补偿。
反过来说,只要他一天不放弃,舒凫就一天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说,凌凤卿果然有两手准备。不仅供奉着花童庙的厉鬼,而且拉拢了贺修文、凝露两个帮手,准备借他们之手袭击魏城,迫使魏城主低头。至于他们打算在哪一天动手,计划如何排布,凌奚月也不知情。”
客栈中灯火通明,舒凫盘膝坐在榻上,正对着摆放在一边的花瓶,与缠绕在花枝上的白蛇江雪声交谈。
瓶中鲜花已经从蔷薇换成了碧桃,雪白的蛇身映着灼灼艳色,倒也算得上赏心悦目,相得益彰。
江雪声颔首:“不错,不过也没什么新意,只是印证了我的猜想。凌凤卿终究忌惮这个弟弟,不会向他和盘托出。”
“凌凤卿忌惮凌奚月,凌奚月也忌惮我们。”
舒凫摘了一朵桃花握在手里,百无聊赖地捻着花瓣,“如果九华宗一举击溃凌霄城,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下一步呢,从何处着手?”
江雪声绕着花枝转了半圈,尾尖上挑,不紧不慢道:“凫儿当有打算。”
舒凫白他一眼:“那我要你何用?”
如果放在其他师门,她这副态度实在是以下犯上,无礼至极,当场就能被送去吃禁闭。
但她的师尊是江雪声,而后者十分欣赏她的以下犯上:“你若想不到,我自然会补充。我若不让你想,反倒是害了你。”
“所以说,你偷懒,我还得谢谢你?”
舒凫差点没被他气笑,一伸手将白蛇抓过来,像是擀面条一样捏在掌心搓揉把玩,“先生,你可真是我的好师父啊。”
“慢着,凫儿。我与这条蛇共享五感,你莫要太过……”
江雪声语气中难得地流露一丝急促,但不等说完,他的话音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猝然中止,整条蛇都原地冻了个梆硬。
“……先生?”
舒凫只当是弄痛他,一下也有些措手不及,“你没事吧?我是不是捏着你哪儿了?”
“………………”
江雪声长长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在胸口(如果蛇有胸的话)打了三个转,然后再慢慢慢慢地吐出来。
待这一口气吐完,他的语气才勉强恢复平静:“无妨,你接着说。”
“哦。”
舒凫见他淡定,当下也没有多加怀疑,弯起双膝向后一靠,将白蛇搁在自己膝头。
她口中说着正事,手底又闲不下来,便时不时地用指腹摩挲一下蛇头,或是将蛇尾巴捏在手中捻上一捻。
江雪声:“……凫儿,住手。”
舒凫:“哦。”
如今除了魏城修士之外,他们这一方的人手,也就是舒凫、柳如漪、司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