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道:“奶奶,他这是好了么?”
程奶奶缓过了几口气,拉被子给孟梨盖上,“谁知道呢,你妈不是说了,医院里的大夫说他只怕醒不过来了。这还是个命硬的,躺了这么多天,还自个儿爬起来了。”
糖圆儿小脸上满是认真,“醒了是好事儿呀。”
程奶奶笑一下,站起身来,“糖圆儿你看着,我冲碗糖水来。”
糖圆儿站在床前,看着程奶奶出去,转头盯着合眼不动的孟梨盯一会,又看着程奶奶端着个白瓷碗进屋。
等程奶奶到床边,她往旁边让了让。
程奶奶和近来这些日子一样,坐在床边把糖水一勺一勺硬喂给孟梨。
她对孟离没感情,照顾她都是因为后搭上了祖孙这层关系。
她儿媳顾慧娟把孟离从医院接回来的时候就说了,这孩子大概率活不成了,咽气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哪知道不但没咽气,还诈尸般地从床上下来了。
能活是好事,能活是造化。
程奶奶收回碗勺,多看了孟梨两眼,心想刚才爬起来那一会,别是回光返照就好。
***
孟梨再次陷入昏迷后,又躺了大半个小时才醒过来。
这回醒来,她没有再紧张失措地翻坐起来照镜子,而是静静呆呆地躺着,慢慢眨巴着眼睛,把自己脑子里凭空多出来的所有记忆都仔仔细细捋了一遍。
她确实穿越了,穿到了1976年年初的北京,穿到了这个叫“孟离”的假小子身上。
这个孟离与她同岁,今年也是十七岁,读的也是高三,再过一学期即将面临毕业。但这个孟离上学不学习,专干逃学打架出
风头那些事。
因为年份特殊,现在整个北京城都很空,大人们忙着闹革命,再大点的孩子都毕了业当兵或者上山下乡插队去了。
留下来的,就是他们这些半大小子。
说起来不夸张,这时候的北京城是属于他们的。
孟离因为没人管又会打架,这两年混成了一方霸主,现在手下小弟无数,是四九城赫赫有名的人物。
和她一样赫赫有名的,还有一个季琛。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季琛自然也就是她的死对头。
孟离是胡同里长大的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季琛则是机关大院里的孩子,本就是天然的死敌。
两边谁也瞧不上谁,谁也不服谁。
孟离这一回会折进医院,并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因为和季琛那一帮人茬架伤的。
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季琛自己也伤得不轻。
只不过,把砖头拍到孟离后脑勺上的人不是季琛,相反季琛所受的最重一击,是孟离给的。
经此一回,两人间的仇怨怕是结得根生蒂固了。
至于孟离的家庭,六六年的时候她爸犯错接受改造,她妈顾慧娟为了和她爸彻底划清界限,在六八年的时候提出离婚,随后很快嫁给了现在的丈夫程春良。
程春良妻子因癌症去世没留下孩子,结婚两年后,程春良和孟离的妈妈顾慧娟生了糖圆儿。现在顾慧娟又怀上了第三胎,约莫是想拼个儿子出来。
自从顾慧娟把孟离带到程家以后,对她很是嫌弃刻薄,好像她是路边捡来的。
孟离在程家受足了委屈,憋着一口气学会了打架拔份儿,之后便结交了一帮哥们在外面混日子,活得无比逍遥自在。
可这无比逍遥自在的生活放到孟梨头上,就……
孟梨抿住嘴唇,心底拔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