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别把人吓到。”
“行吧行吧,明日萧大人就来了,他最疼阿善,要不然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他?”
青梧无话可说地朝她翻了个白眼,飞快钻进了自己房门,毫不留情将花媒婆关在了门外。一个前魔教教主,如今比三姑六婆还婆妈,她也是心服口服。
因为睡得迟了点,隔日醒来也就晚了些,青梧还是被阿善的朗朗读书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打开木窗子,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穿着月白直裰的阿善,一手持书卷,一手负在身后,站在院中那棵三角梅下,认认真真地念书,小小的身影挺得那叫一个笔直。
青梧叹了口气,又一次在儿子面前生出一股自惭形秽,正要放下窗子起床勤劳干活,却见阿善似乎是独读到不解之处,小小的眉头蹙了蹙,朝一旁走去。
青梧这才看到,院子里除了阿善,忙进忙出的人猿,以及仍旧在树杈上睡觉的阿狸,还有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是昨晚住在这里的戚公子,他换了身干净衣服,仍旧是粗布青衫,手中拿着扫帚,此刻正在打扫院落。
她昨晚见他受伤又住在破庙,将人带回来完全是出于好意,让他打扫无非是随口一说,只是不想让他觉得白吃白住不自在,哪知这人一大早的,当真是干起了活儿。
阿善走到他旁边,问道:“戚叔叔,庄子说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阿善有些读不懂。”
燕鸣在他跟前蹲下,朝他手中的书卷看去,轻柔声道:“他的意思是,万物都是相对的,万物也都是相同的。秋毫可以为大,泰山也能为小,殇子和彭祖,也不能说谁比谁更长寿。”
阿善皱着小眉头,一脸严肃地点头,道:“所以,修士自认为尊,实则对整个苍生来说,不过是一粒微尘。凡人看似为卑,却是苍生之本。”
燕鸣听到五岁稚童的这番言论,颇有些惊讶地点点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阿善小小年纪,能有这番领悟,真是聪明。”
阿善被夸奖后,似乎有些羞赧地抿抿唇,道:“娘亲给我请的夫子,讲得不如戚叔叔,戚叔叔可以再和我讲讲吗?”
燕鸣笑:“当然可以。”
他干脆放下扫帚,拉着阿善,在一旁的石凳坐下,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起来聊得十分投机。
平日里阿善一套一套大道理,大家伙儿都不太当一回事,青梧甚至觉得这个年龄不应该如此早熟,无数次想帮他找回该有的童真,但总以失败而告终,她也只能继续敷衍。她知道也明白。
现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耐心和自己论道的人,小家伙难得一脸兴奋,小脸上出其不意的有了几分童真。
青梧竖着耳朵听了会儿,还是觉得无聊,只是眼睛却没能马上从两人身上移开。因为她惊觉晨光下,凑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竟然有种诡异的和谐。明明长得没有半点相似,但偶尔眉眼间细微的表情,却有种莫名的相似,尤其是蹙眉沉吟时,几乎是如出一辙。
她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关上窗,重重舒了口气。
等她从房间出来,厨房里的人猿,正好备好了早膳,阿狸也终于醒过来,抖抖背上的毛,跳下来变成了少年明月,一溜烟跑进了饭厅。
平日里饭桌上,就只有青梧花容月阿狸和阿善四人,今日多了个戚公子,四方八仙桌顿时就不够用了,不等花容月布置,阿善自觉地挪了个凳子,靠坐在了戚叔叔身旁。
青梧看了眼神色淡淡,但明显有些喜悦的儿子,心下不由得纳罕,阿善是个脾气很好的孩子,和人却并不算亲近,尤其是对陌生人,有着小孩子没有的戒备。这位戚公子不过第一次见面,他竟然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挨着人家,丝毫不见认生。
话说,难道不是应该挨着她这个亲妈么?
而接下来吃饭时,更是让她大开眼界,阿善早慧,说是小神童也不算她这个亲娘自夸,从小颇具老干部做派,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我是男子汉要照顾娘亲的架势,她记忆中,这孩子就没跟他撒过娇,几乎也不会让她为他做什么,自从学会使用筷子后,只有他给她夹菜的份,每次她给他夹,他都会说“娘亲,你自己吃,阿善自己来就好”。
而现在,小家伙已经第三次指着那盘清蒸鲈鱼,对他旁边的戚公子低声道:“我要吃那个。”
奶声奶气的,分明是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而戚公子,看向小家伙时,眸子里都是慈爱的笑意,伸手给他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道:“来,这个最嫩。”
也分明是再自然不过的样子。
青梧:“……”老天鹅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难道真的教花容月胡说对了,这人适合当阿善的后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