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死了这条采药的心,全身心投在田地里。
万万没想到十月初台风突来,吹倒新搭建好的木架子,准准砸中老龙的脊梁骨。这人倒下便没站起来,瘫痪在床两月有余,瘦不成型,还日日以泪洗面完全变掉性情。
神婆说是孽报……?
阿汀悄悄探眼去看,门边上的大龙扑通跪下来。
“陆小子,我以前没少难为你,我爸还在山上弄顿好打。我知道这事儿不是说个对不住就过去的,做牛做马你说了算吧!我们家欠你的我来还,我爸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个,要死要活给他个准话得了。再这么磨下去,我、我恐怕他离疯癫不远了。”
见陆珣反应不大,大龙咬咬牙,重重磕起头来,眼中似有泪光。
“这……”
王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立场说话。
阿彪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滋溜一声将露在外头的半口土豆丝给吞下。
屋里寂静,屋外寒风萧瑟。
没劲儿。
父子情深的戏码太没劲儿,这下求陆老板他都懒得挥拳头揍人了。
何况今晚心情好,酒精泡得头脑酥麻,他破天荒地善良,随口道:“起来。”
大龙一骨碌爬起来。
“坐下。”
他舔着嘴巴瑟瑟缩缩地坐下,循着陆珣的眼神,给自己吨吨吨倒酒再吨吨吨的灌酒。
一次性七八碗,转头捂着嘴巴打嗝,几欲呕吐。
看着好像是和解的剧本?
王爸立即哈哈大笑:“你看你这酒量,根本不行,是吧阿彪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被点名的阿彪:?
“哈哈。”
他干巴巴地赔笑:“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大龙不清楚哪个筋搭错了,或者为了挽回颜面,回过身来也哈哈干笑。
一时间满屋子诡异而尴尬的大笑,陆珣倍感嫌弃地抿两口酒。
“别别别,别自个儿喝,来干杯!”
王爸举杯:“来!”
另外两人火热配合,陆珣纯属给个面子,勉强碰杯。
这小桌酒一直持续到深夜里,桌上酒菜全空。大龙脸上两坨红晕,摇摇晃晃站起来,套上衣服嚷嚷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便往自家方向走去,拦都拦不住。
人高马大的阿彪更恐怖,非要在车上睡,抱着车头喊媳妇儿,死不肯撒手。
酒桌发起人——王爸扑在桌上死拉不起,陆珣仰着面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半睡半醒。
简而言之,满桌狼藉,没个清醒。
哎——
小丫头与被迫醒来的妇女对视,同时发出长长的叹息。
王妈先拽起王爸,往楼上拽。
木质楼梯咿咿呀呀地响动,上头传来隐隐啜泣声:“你别拽我……我手疼呜呜呜呜……”
“有什么疼的。”
“就是疼,你拽我呜呜呜呜……”
很好,醉酒老王在线大哭。
“你可别这样啊。”
阿汀点点陆珣的额头,鼻子,他没动静,这回多半真的醉死了。
后屋有床,她搀扶着他往后走。
介于身高差、力气差别之类的客观原因,陆老板活像压在小羊羔身上的大象。非常碍事,以至于后脑勺不小心碰到楼梯,额头不慎碰到们。砰砰撞了三四下,被放倒在床上时,脑袋前前后后似乎添了不少包。
“我不是故意的……”
阿汀默默双手合掌道歉,旋即拉扯被子盖严实。
调整完皱巴巴的枕头,她要走,冷不丁被拉住。
陆珣缓缓睁开眼。
“没醉吗?”
阿汀顺势坐到床边,觉得他不像没醉的,眼神颓然。
“醒了?”
她放轻声音问:“口渴吗?”
他全不作回应。
根根分明的睫毛落下阴影,目光很静,握着她的手是懒的、冷的。
“我很爱你。”
沙哑的呓语,含糊的咬字仿佛挣扎于清醒和梦境之间。
他有点儿凶,又有点儿委屈地说:“太爱了知道吗,就算只有那么点爱我,我还是——”
……啊。
没想到陆珣真正醉酒会是这个样子,阿汀不适应地闪烁着眼睛。
他微微皱眉,好像察觉丢失形象似的抬手盖着额头双眼。
但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别扭地说:“没人能比得过我,我才是最爱你的。”
“别看别人。”
他闭了闭眼,渐渐小声:“多看看我不行么……”
然后就睡过去了。
月光淡淡地洒进来,陆珣眉头越皱越紧。
没人知晓他在做着什么梦,或是迷迷糊糊回到哪个节点,有了这么低微又脆弱的姿态。
阿汀低头望着他,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在那坐了好久。
下午六点准备离开,大早上阿汀跑了趟河头。
那里有好多妈妈的姐妹,她负责派送礼物。
衣服鞋子手套手链应有尽有,即便价格并不高昂,但足以摆摊姐妹团们好好高兴两天。
中药铺子走了两圈,确认账本以及新请来的中医大夫名声良好。中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