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语气里满是戏谑,但指骨分明的手十分克制地抽出来,同样严格地拉好衣摆。
他撩起眼皮,慢慢悠悠地靠近,近得不能再近。
然后低下头,猫猫狗狗小动物似的不住舔舐唇角。那股侵略劲儿淡了,湿热的舌尖扫过牙根,只剩下静默而缱绻的交缠。她的手能感觉到,他的心起搏得很懒。
咚,咚,咚的。
“阿汀!”门外冷不防响起叫声。
小姑娘惊惶地巴眨巴眨眼睛,差点咬他。
“我得走了。”她用气音说。
指尖勾过碎发耳捎,陆珣也气音:“待会儿我找你。”
“我明天早上要考试的……”
“知道。”
林雪春的喊声越来越近,他开门放她出去。
“阿汀,还不睡?明天考不考了?!”这回近在背后。
“睡啦。”
阿汀应声,揣着胡乱蹦跶的小心脏,脚步连成串地溜进房间里。旋即靠在冰凉门板上,慢慢下滑,手软脚软浑身发软,完全没有力气了。
就这样坐好久,低头拉衣角,又拍拍脸。
摇晃脑袋想把陆珣丢出去,把课本知识点给塞回来。
“喵?”
猫瘫在床上,脑袋朝下瞅她。
“睡觉。”
阿汀自言自语地嘀咕,默默裹紧小被子,往左往右滚了两下。
猫看着来劲儿,麻溜床头滚到床尾,啪叽落地。
“喵喵喵喵喵。”
它哼哼着,跳上桌,朝着窗口狂叫,这是月黑风高老大要出门巡逻的意思。
“别去隔壁街打架啊。”
阿汀开窗放它出去,没两下便跑没了影子。
又过十多分钟,整个屋子静下来,独独她房间外有轻微的响动。
“陆珣?”
她猫手猫脚爬下床,想说明早六点半得起床,必须早睡。
没想到拉开门,只见一团花花绿绿的床垫被子闷声落地,陆先生站在边上,用脚指头东拉西扯铺成一个寒碜地铺。
“你……要在这里睡?”
“对。”
他坦荡荡地承认,瞥了眼隔壁宋家夫妻俩的房间。
阿汀立刻心领神会,这人不满遥远的房间距离,在搞另类抗议啊。
原来所谓的找是这个意思。
“不会冷吗?”
她蹲下来摸摸床垫的厚度。
“冷不死。”
陆珣说着躺下去,有些撩人地问:“躺会儿?”
拥有唐僧定力的阿汀摇头拒绝:“我得睡觉了,要早起的。”
“那再亲下。”
他懒洋洋趴在枕头上,歪头露出半个侧脸,下颌线收得漂亮。
她乖乖倾身亲两下,说个晚安便钻回房间里。
盖上被子关上灯,心头莫名跳跳地,眼神定在漆黑的门边挪不开。
生冷的月光照亮一方窗户,小姑娘犹豫片刻,起身拖着被子床铺到地上,到门边。再安安静静掀开被子钻进去,侧躺面对着门,又悄然说了声晚安,这才慢慢睡过去。
要说后话的话,大约是次日清晨,打着哈欠打开房门的林雪春猛然瞧见自家走廊上卧着一团皱巴巴的被子。误以为什么诡异生物出没,她吓得魂飞魄散,张大嘴巴、尖叫、破口大骂,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顺畅无比。
陆女婿被揪着耳朵教训大半个早上,如愿以偿地换了房间。
走廊尽头倒数第二的房间。
做女婿的意图再接再厉,做丈母娘的不甘示弱,弄了张大白纸往儿子桌上一放,叉腰命令:“给我写个:陆珣不准躺在走廊上,然后贴在你妹房间门口去!”
宋敬冬睡眼惺忪,犯困地闭着眼说:“指名道姓会不会太直接了?邻居窜门看到不是很尴尬吗?”
对喔,年底送礼来去的邻居好多的。
老妈子苦恼又郁闷:“那怎么办?”
宋敬冬仍然睁不开眼睛,半梦半醒地回答:“没事,我写个含蓄版本,等我醒了……”
“行,别忘了啊!!”
林雪春推门出去。
于是当天下午,陆先生经过长长走廊,只见上头贴着大大的纸张。
白纸黑字写着:禁止所有生物在走廊上睡觉。
偏心老父亲补了个:我们家的猫除外。
秉着公正合理原则,宋敬冬再补充:狗除外。
陆珣:……啧。
当晚照旧熟门熟路搬来被子床垫,反正这辈子跟狗过不去。
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