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今天开车停在宋家对面。正坐在驾驶座上打着手电筒看,忽然车窗被人敲响,他抬头差异:“老、老板?”
“老板徐律师你们怎么来了?那边完事了?”
手忙脚乱地收起,打开车门。阿彪嗅觉灵敏,分分钟捕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血腥味,皱起两头粗重的眉毛:“这味儿……”
“电话。”
陆珣再次摊出恶魔之手,徐律师反射性打哆嗦,抬高右手护毛绒背心。左手则是严严实实摁在大红色毛毛裤上,一副‘你连这都要抢我绝对揭竿而起’的防备表情。
对方懒得给眼色。
角落里翻出笨重的随身电话,陆珣作势打电话。这边阿彪小声问:“出什么事?你身上出血还是咱老板身上?陆家那边当场打起来?”
再上下瞅瞅,忍不住疑惑:“徐律师你看着怎么……像个乡下来的土鳖上呢?“
徐律师:“呵呵。”
来龙去脉太复杂说不清楚。徐律师神秘地勾勾手指,高兴问:“今天冬至红包你有么?”
阿彪:“没有啊。”
徐律师更高兴了:“我有啊。”
“怎么来的?!老板给你发的?!”
错失红包的强烈震惊痛苦感,导致阿彪的音量不受控制直线上飙。
“闭嘴。”
他后知后觉捂住嘴巴,徐律师做出无辜安静脸。两人被陆珣阴森森地瞪了一眼,有种大冬天被捆起来扔进海水里泡发的感觉,车内冷透心扉温度骤降。
但下秒钟,话筒里传来糯糯的一声:“你好?“
“是我。”
陆珣声音瞬间软化百倍。
徐律师:……厉害!
阿彪:难怪老板有媳妇咱们没有!
两只单身的傻狗孤独对望,陆老板嫌蠢,偏头过去看着窗外:“你饿了没?”
“你要来了吗?”
对方欣喜的声音同时落下。
两个眨眼的间隙,戴毛线帽围围巾的小姑娘从门边冒出来,口里呼呼冒出大团的白气儿,脑袋瓜子左转转右动动,边问:“你现在在哪?从哪个路口进来?我在门口——”
“我还没。”
有点残忍地打断了。
暗淡的窗户覆着白雾,陆珣用手指抹开一个规整的桃心妆,瞧见小姑娘低垂下脑袋。
“手上的事情很难处理吗?” 她问。
陆珣嗯:“还没弄完。”
“这样啊……”
语气里多多少少掺杂失落吧,连搭在门边的手指都缓缓滑下去。
小姑娘抱膝坐在门口台阶上,瞧这是毛绒绒的白团子。分明可以有理取闹一番的,她不闹,反过来调整语气安慰他:“没关系你慢慢来吧,别太着急了,着急容易出错。”
差不多该挂电话了,陆珣想。
稍微低估了身上的伤势,被风吹过小阵,这会儿便乱烘烘泛起疼痛。仿佛变成破洞的塑料袋,体力源源不断地往外漏。他不太确定自己能说多久的话,很清楚这时候挂断电话最好。
走趟医院,搞不好赶得及回来。
当然更可能赶不回来。
他想了想,接着问:“在干什么?”
“在门口……看月亮?”
她抬头看看,发现今晚月亮淡成虚无。
“你那边很吵。”
耳旁又落下那道低低的声音,夹杂电流似的带着微微磁性。
阿汀回头看看吃饱喝足再次打闹起来的小伙伴,不禁笑开:“是王君啦,我有没有说过她在写,古代武侠女主人公的那种?”
“有。”
大概有,鬼记得别的异性。
那边没有察觉话里的假意,径自说起来:“她的已经有前十五回,我和徐洁都觉得不错。文学组那边有的男同学看了感觉也好,她就去找出版社了。”
“那些人说不错,但是……女作家的武侠江湖以女主人公为视角,他们好像觉得太出格。口头说值得尝试,后面好多天没给通知。王君心情不好,徐洁在陪她玩烟花……”
小姑娘说话总是轻声慢语,字字咬出清晰细致的音色。下巴全部埋进围巾里,要是能搂在怀里抱抱,搞不好暖和得惊人。
陆珣隔着一层玻璃看她,间或应个声。
右手食指贴在薄雾车窗上,缓慢而用力地抹开笔划。细小的潮湿感破开皮肤侵入,阿汀两个字跃然窗上。
胸腔忽然剧烈的疼。
他咳嗽两下,那边正在问,屋里林雪春嘹亮喊话:“你跟谁打电话,是不是陆珣?死小子问他到底来不来,几点来!不来拉倒不早说,下次有他好受的!要么让他马上过来,省得平白浪费老娘花钱买来的粮食。”
阿汀边应着,边捂住电话筒说:“你别听。”
“什么?” 他确实听不清了。
“别听我妈妈的,听我的。”
小姑娘煞有介事:“不要着急,不用赶过来。你把事情做完再来,家里汤圆还有很多。”
怪有威严的 ,集中注意力听清这个的陆珣翘起唇角。
“你吃了没?”
“我……”
对面支吾着,大约在实话与撒谎间犹豫。
“你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