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汤。
宋敬冬想明白这一层,下意识想捏脸皮,但碍于虎视眈眈的陆珣,连揉脑袋都不好揉一下。
只能温和轻柔地‘拍’一下阿汀的脑袋,夸她长得丑但脑袋还算好使。
话听起来不是好话,所以照常被陆珣重重打手。
宋敬冬:委屈得牙痒痒!
事实上,阿汀的主意不止宋敬冬想的那样简单。
这黄连是清热去火的好药材,属性寒,脾胃虚者不宜多食。村里常用红薯代米饭,胃部损伤不小,更要注意用量。
五片恰到好处,过者泻肚,十五片大伤胃,对身体状况不同的人而言,容易引发各种疾病。
“她不会傻到整十片吧?”王君持怀疑态度:“都说了五六片就好了。”
宋敬冬笑得和煦如春风,“这可说不准。”
“本来就不聪明。”
“又冲动贪心,她不傻谁傻?”
笑眯眯把人损进泥土里,王君钦佩不已。
而且一语中的。
宋菇在山上忙活三个钟头,下山回家头一桩事,不是洗头洗澡不是重新打扮一番。
臭美不服老的她,比照指甲盖切完五片黄连,想着林雪春与王春妈也是这个分量,也是这个药效。她不甘心,生生再添七片,熬药时满心怀揣‘一觉睡醒年轻二十岁’的美梦,笑意没打眼中褪去过。
接着开始跑厕所。
今天地里活计少,宋菇的入赘男人——张大刚——五点早早到家,满屋子见不着婆娘,连忙喊了声:“阿美,在家不?”
宋菇小名阿眉,偏要张大刚叫成阿美。
“在这……”
厕所里传来宋菇有气无力的声音:“我不在家还能在哪?进门净瞎嚷嚷,烦死人了。”
一阵冲水声,宋菇推门出来,身上伴一股浓重的臭味。
她满头的汗,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因为在里头蹲得久了,脚麻,身上还被蚊虫叮出十多个大红包。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在坑里生过一个娃。
张大刚忙上前扶她:“你、你怎么了?不舒服?”
“废话!”
大老爷们手脚笨重口也拙,搁在夏天更显傻。宋菇翻个白眼,嫌恶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白白送上门来的受气包,正想拿他出出气,这肚子火烧火燎的势头又强起来。
五脏六腑沉甸甸,好像吞了一个哪吒在里头翻腾。她哇一口吐出酸水,急忙又冲进厕所里头蹲着。
“阿美,没事吧?”
张大刚实在手足无措,守在门边连连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要不我拉你上医院去看看?还是先到河头去?他们说那里开了中药铺子,没医院贵,看病有用的。”
“张大刚能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
宋菇听到中药铺子就生气。
事到如今她还能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三个贱娘们生的小贱货,搭上一个流淌脏血的小畜生,竟合起伙来给她挖坑。
狗屁的美容养颜去皱纹,他娘的苦瓜还不及破草一半的苦。害她吐了一下午,拉了一下午,再这样下去,只怕骨头血肉一块儿吐出来,明年今时成她的忌日!
“小兔崽子算计我。”
宋菇喊道:“张大刚,你去隔壁把林姐叫来!”
“找她做什么……”
隔壁林大姐爱贪小便宜,家里老丈人丈母娘不待见她,不让他们与她来往的。
张大刚不禁道:“咱爹说了,她脑子好使,咱们平日遇见说说笑笑就得了,别找她亲热。不然被她卖了还帮她数……”
“张大刚!!”
宋菇心肝更疼了。
听听这说得什么话?有谁像他这样上赶着认傻??
“叫你去你就去!”
她大骂道:“林雪春那破鞋,使唤儿子女儿给我下绊子,这仇打死我也不忍。你要还是个带把的,快点滚去把林姐给我叫来!这回我折腾不死她,我就不姓宋!!”
又是大嫂林雪春。
张大刚犯头疼。
阿美儿时处处不如大嫂,林家落魄时,她得意过一段时日,偏偏宋于秋又把大嫂娶回家。
五六十年代两口子在外头日子过得红火,住在北通,逢年过节大包小包的,给宋家长不少脸。那时一看大嫂身上穿的手上带的稀罕物,阿美往往要闹上三四天,后悔嫁给他这样的窝囊废。
但现在大嫂不是回来农村了么?
过得分明不如她,有什么可闹的呢?
“阿美,你别老争大嫂的。”
张大刚一板一眼地说:“大哥一家其实很不容易了,大嫂干活卖力,咱爸照样看不上他们,月钱只给寻常的一半,还计较‘小屋租金’。别人儿子成家还要建房子,村里也就大哥住自家的房屋,得按月交钱。”
“再不容易也是活该,谁让宋于秋就是路边捡来的杂种?!”
宋菇反唇相讥:“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给他们说好话?!”
“人宋于秋手上功夫你有吗?宋敬冬省状元,阿汀贱丫头中邪似的,差点也来个省状元,咱家婷婷有吗?”
张大刚苦恼地摸摸脑袋。
“……咱们自家过日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