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出来,喇叭声按得震耳欲聋。
“让开!”
当兵气势汹汹:“再不让开别怪车撞上!”
村民们退避三舍,宋菇看看右手边长河、左边脏兮兮田,再低头看看自己新买鞋,磨磨蹭蹭不想动弹。
“没长脚吗不会快点动?!”
车里兵吼得脸红脖子粗:“老娘们要我下来帮你是不是?!”
新兵蛋子就是这样,长官手底下老实巴交,在外头威风凶狠。赶两天两夜路来这乡下小地方受累,事没办成没功劳不说,指不定陆老爷子还玩迁怒。
他们窝火,一拳头下去,铁皮车门晃三晃。
宋菇生来欺软怕硬,被这架势惊心尖打颤。当即灰溜溜地脱鞋、提着裙子,踉踉跄跄踩到田里去,裙子还是染了一层难看土色。
“这谁啊?”
她问一旁妇女。
也是扑通一声,张大刚真为她下水捡帽子去了。
活该。
宋菇不以为然地转过头,继续嘀咕:“这几个来咱们村里干什么?怎么这么嚣张?难道上头来指示,村里要出变动?”
妇女瞅着河里张大刚脸色发白,宋菇还一个劲儿追问模样,心想也就傻子能甘心伺候这败家娘们,不晓得他还能忍多久。
面上冷淡作答:“北通来,说是小畜生他哥。”
三言两语把陆珣气派大哥、村里揣测身世全说了。
宋菇越听越心惊,忙问:“小畜生带走没?”
“带不走,他窝在林雪春家舍不得走,早上还跟着人家兄妹俩去河头,亲得跟一家人一样。”妇女凉凉道:“我看这林雪春又有大便宜占。”
“怎么说?!”
“不是全村出钱出力养着这小畜生,这下功劳全挂他们小屋头上。陆家这回没领走人,不得留几个钱给小畜生过好日子?这小畜生翻身当地主,以后不也就念着他们一家好?”
宋菇与林雪春是天生死对头,斗得不可开交。妇女心思一转,又啧啧道:“我看你们大屋马上压不住小屋了,人家儿女牛气到不行,随地拔两根草,也能赚大钱。”
宋菇咬牙:“这话又怎么说?”
“这事邪门,我就和你说说,别把我兜出去。”
妇女看看左右,压低声音:“河头新来一个大夫晓得?我眼瞧着他们兄妹俩抱一盆土、三头三把草进去。出来手上空了,那老大夫还乐呵呵送到大门外。接着阿汀那丫头又去杂货铺子,又去鞋铺子,还给那小畜生买了一块五玩具。”
“你说这不是发横财?打死我不信他家有这份家底!”
宋家大屋乃村里数一数二阔气,这小屋没沾到半点光。
毕竟宋于秋不是宋老爷子亲儿子。住人家不要破房子,还得月月‘孝敬’一双老人。早年夫妻俩一天到晚在田地里忙活,林雪春大着肚子照样干活,小丫头片子险些生在田里。
生完孩子第二天,又扛着锄头出来干活。
这农田全是大屋,给你多少给他多少掌在老爷子一人手中,老太太没说话份。
多亏宋敬冬争气,成了省状元,顺势将宋于秋给摘出去。到泥砖厂里干活,至少工钱进自家腰包。
宋家小屋穷酸,大伙儿肚子里清楚,只是不说而已。
去年今天,林雪春还在河头捡烂菜叶子、靠下三滥朋友救济着过日子呢,小半年能存下多少钱供儿女这样挥霍?
宋菇不知宋敬冬参赛拿金事,农妇故意不说,一个劲儿道:“我问杂货铺子老板娘,兄妹俩买了什么玩意儿。那女人和林雪春亲,不告诉我。不过就她笑盈盈样子,少说这个数。”
她狠狠比出二十块钱数,宋菇眉眼狠狠扯了一下。
其实这钱于她不多。
林雪春他们寄人篱下,合起来每个月赚六十块钱。比不得她爸有能耐,有田有房,有鸡鸭鱼猪还吃苦耐劳,这把年纪照样早出晚归地干活,整月下来,一个人顶过他们俩更多。
宋菇住在家里,大钱记家账,张大刚又不花钱。她每个月到手零零碎碎十块钱,日子算得上旁人羡慕不来滋润。
但她见不得林雪春好,再加上农妇添油加醋,她眼红得快滴血,连忙拉住她问:“什么草,长啥样?咱们也去弄来试试啊!”
蠢货。
农妇假笑道:“这我哪里说得上?你得问兄妹俩去。”
林雪春太泼辣,寻常人惹不起。她话五分真五分编,为就是挑动宋菇去打探消息,真有钱赚,凭什么不带她一块?
算盘打得精,顶不住宋菇傻傻反问:“他们肯说么?”
“直问她当然不说,你得闹哇!”
“林雪春那脾气闹得出来?”
农妇恨铁不成钢:“你闹厉害点不就得了?有你爹妈帮你说话,怕她干什么?”
“林姐,你还是给我说说那草长什么样子,赚钱咱们对半分。”宋菇还在绕死在上头。
感情怕了林雪春,不敢当面怼闹了?
白费一番话!
农妇看着不远处杂草,信口瞎掰几句,不耐烦地把她赶走。
第二天大清早,中药堂便迎来满手杂草宋菇。
*
夏日炎炎,没有风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