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了车门,钻上车时,嘴中“嘶”了一声。
谈宴西坐上副驾驶,朝他那儿看一眼,“哪儿受伤了?”
“不知道,小腿吧。”
“裤腿捋起来瞧瞧。”
祝铮“咦”一声,“那怎么好意思。”
谈宴西面无表情地一掌挥过来。
祝铮笑嘻嘻地躲过了,抬手摁亮了灯,低头,撩起卫裤的裤脚一看,膝盖上老大一片乌青。
问他怎么来的,也说不清楚,打架你一招我一式,谁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
“疼不疼?”
祝铮碰了下膝盖,又猛地“嘶”一声,“挺疼。”
能怎么办,送医院瞧瞧去,别是什么骨折骨裂。
到医院检查,拍了个片子,所幸没伤着骨头或是半月板,医生开了点儿药,就打发他们走了。
就在谈宴西把人送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赵野的电话。
他手机连着车载,直接接通。
赵野笑说:“宴西,真不来我这儿瞧瞧?”
谈宴西说:“跟你们艺术家玩不到一块儿去。”
“你不是说上回我挑的那画老爷子喜欢吗?今儿那画的作者也在,不亲自跟人再要几副?”
谈宴西没那功夫跟他打太极:“有什么屁赶紧放了。”
赵野嘿嘿一笑:“你猜我刚才碰见谁了?”
谈宴西没作声。
赵野笑说:“周小姐行情好得很,就我眼皮子底下溜过去的,搭讪的也怕是有五六七八个了。”
那边似有人在叫他,他应了声,挂断前匆匆说道:“赏个脸,过来喝杯酒吧。”
电话挂断,音乐接替了播放位置。
祝铮斜着眼打量谈宴西,笑说:“姐夫,周小姐又是哪一位?封口费备好了吗?”
谈宴西说:“连你姐都没这个本事来威胁我。”
他语气平淡得很,祝铮却是心里一凛,怔了下,不敢作声了。
可能是平日里跟谈宴西嬉皮笑脸惯了,常常忽略,他实则是个多么杀伐决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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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弥上下两层楼都逛完了,满场子找顾斐斐,这人来疯,一会儿就没了影。
她走到客厅通往屋后花园的廊下,拿出包里手机给顾斐斐拨了个电话,响许久无人接听。
转身正要走,前方过来一道身影。
下意识停了脚步,抬头一看,却是顿住。
谈宴西身上一件深色大衣,灯光照得那颜色不够真切,像是墨色里衍了一点蓝。
这冷调很衬他,人清绝得过分。
周弥还没说话,谈宴西一步上前,捉住她手腕,往外头一带,顺手关起了廊下的玻璃移门。
里头的音乐声一下就小了。
外头的风声却大起来。
周弥手腕轻轻一挣,谈宴西就松了手,笑看着她,“怎么老是碰见你?”
“……”这倒打一耙的语气。
周弥不作声,抬手要去再把玻璃门打开,谈宴西却往侧旁走一步,挡住了,不让她开。很是幼稚。
周弥蹙眉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谈宴西微微扬了扬眉,低头去,摸外套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嘴里衔一支,低头就着微弱的火苗,点燃,抽了一口。
焰光跳跃,让他眼里多出一抹暖色。
他再去看她。
周弥后悔在这一瞬间抬头——再薄情的人,长这样一双眼,也合该能营造深情的假象。
她像被那眼瞳里的火光烫着了一样的。
还在晃神,听见他开口。
依然隔山隔雾的音色,叫她想到薄冥的傍晚时分,隔窗看书,听见那些深巷里的悠远声响。
那么盘桓一阵,又沉沉地钻入耳中。
他说:“周弥。你不能让我三回碰到你,还不相信缘分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