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 修真界又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冰封十年的土地,雪水融化,一棵新苗冲破层层动土, 越来越多的嫩芽冒头,点缀这片荒芜的土地。
以霜雪宫为中心,一夜春风,大地解冻。
天色如暗蓝色的绸缎, 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砸出一个个圆圈, 听在封苒耳里, 就像琴声叮咚。
如果不是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靳燎,这种感觉还是惬意又宜人。
大半个宫殿被靳燎爆发的能量破坏,还能住人的地方,只有两三间, 这一宫的人也就十数个, 一间给靳燎, 一间给封苒,其余一间就是仆从们挤在一起, 将就休息。
夜里封苒能感觉外面温度慢慢上升,因为屋里的炭盆有点过热。
她热醒,就看床旁的椅子上靳燎高大的身影坐着, 他半阖着眼睛盯着她, 长睫低垂, 一动不动。
直到看到封苒睁开眼睛, 他才缓缓动动嘴唇,问:“怎么了?”
封苒:“有点热。”
靳燎常年通体冰凉,对温度的感知有点迟钝, 他抬手扑灭一半火盆,留着另一点炭火继续供暖。
但看封苒还眨巴着眼睛,靳燎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封苒:“……”
那什么,你不觉得你半夜出现在我的房间,是有点惊悚的事吗?
尤其是这副炉鼎炼体期的身体,她还没习惯,无法像她以前那样感知周围,乍一睁开眼睛,毫无心理准备,怎么也会吓一跳。
她裹紧小棉被:“你在这里做什么?”
靳燎撩起眼睛,淡淡地说:“孝敬你。”
封苒:“……”大魔尊十分珍惜二人的师徒情谊,贴身孝敬,荣幸荣幸。
封苒又问:“外面的冰雪融化了?”
靳燎头也没抬:“应该是。”
封苒仔细听滴水声,问:“是你融化的?”
靳燎言简意赅:“不是。”又补了一句:“冰雪也不是我弄的。”
封苒:“……”啊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算了,为了徒弟的小自尊,她还是不揭穿了,于是又说:“你去休息吧,干坐着不累吗。”
靳燎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孝敬你,我敢累么。”
听听这嘲讽的语气,他明明是怕她又突然消失不见吧,封苒刚刚就该揭穿他的。
“你要是觉得我累,我就在这稍微休息一下。”靳燎站起来,坐在床沿,他眼珠子往下瞥,好像在说一件平凡的事。
封苒:累不是重点啊!
但看靳燎要躺下,她往里让了让。
两人就这样僵硬地躺着,封苒睁着眼睛掉汗,心里有股严重的违和感。
怎么说呢,这是很正常的事吗?这好像不太正常吧……
但是她不是没和小时候的小徒弟躺一张床上,是不是她反应过度了呢?或许靳燎就只是缺点温暖。
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困倦,睡着了。
还睡得挺香的。
听到绵长的呼吸声,靳燎轻轻侧过身。
他抬起玉一般的手指,极轻极轻地戳了戳她的脸颊,眼中带着少见的笑意。
接下来几天,如靳燎所说,他对封苒几乎寸步不离。
他也不去干别的事,就是跟在封苒身后,偶尔给封苒解说一下霜雪宫,封苒从他的只言片语还有红豆饼那里了解到靳燎入魔的缘故。
哦对了,红豆饼就是四胞胎之一的名字,另外三个四胞胎,一个叫芙蓉糕,一个叫凉粉,另一个叫酸梅汤。
都是吃的。
据说名字是靳燎给起的。
这么充满烟火气的名字,和他们外表十分不相符,但封苒挺喜欢的,而且因为他们四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穿的衣服也没差,所以封苒每次认人,都只叫红豆饼。
红豆饼四胞胎不是人,是妖兽,它们被纯灵仙府抓起来,本来是要被扒皮抽骨做成法器的,靳燎随手碾一下纯灵仙府,却没对妖兽动手,妖兽四散,红豆饼崇尚强大且心怀感念,从此跟着靳燎。
红豆饼也是从仙府的人嘴里断断续续得出一个事实,封苒在十年前就灰飞烟灭。
封苒心想,在二十年前她早就凉了,而之所以能再拖十年,全靠她当时布置下的闭关一说拖着。
或许因为她太强,以至于她低估修真界弱肉强食之法则,也是在此处出错,才会一步错,步步错。
她“闭关”的第十年,小山派被纯灵仙府攻进。
过去纯灵仙府不敢动小山派,全是因为她,而且她和纯灵仙府也是结怨多于恩,她都十年没有动静,纯灵仙府立刻有动作,要消灭小山派这个不服从仙府的异端。
他们以清理修真界杂种为由,屠杀小山派弟子。
小山派里多是封苒收留的凡人,修为根本比不上仙府,全靠靳燎支撑着,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还是没留住小山派。
而且纯灵仙府以封苒闭关的禁制为要挟,逼靳燎就范。
闭关可能会有很多意外,如果守不住禁制,贸然让人打扰闭关,很可能会让那人走火入魔,靳燎无奈之下答应了。
封苒听得出神。
不知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