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薛家宅邸。
薛家人与王家大房聚集在正厅商议白日的事。
薛忠山面色不愉道:“如今全上京城都知道晏之要入赘我们家,明日这亲成是不成?”
其余人还没说话,薛如意一拍桌子,结实的楠木桌晃荡两下险些散架。
薛家三父子惊悚的齐齐扶住桌子。
“成。”她看向王晏之,“只要他敢入赘就成。”反正她就是不乐意有人来抢他。
对面的王晏之嘴角乌青,额角红肿,吓得一抖,点头道:“入赘,只要你肯成亲下刀子都入赘。”
周梦洁看向沈香雅夫妇:“那你们的意思?”
沈香雅无所谓道:“这不还活着吗,入赘什么的都好。”
王正卿虽瘦了许多,一笑脸上还有些憨:“对,从前我们总顾着晏之,他入赘了,正好我可以同他母亲多出去逛逛。”
薛忠山:王家这意思是不想要这儿子了,嫌弃他耽误了二人世界。
薛忠山盯着王晏之道:“你想清楚,这次入赘可不同上次一样,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以状元之身入赘了,今后可能没什么大的出息,将来的孩子也会跟着如意姓薛。”
王晏之点头,随后又从怀里摸出一封婚书递了过来。
薛家众人好奇,薛如意伸手接过,边打开边疑惑的问:“这婚书你从青州拿来的?”摊开后,发现这是一封崭新的婚书,上头的姓名是薛如意和王晏之,婚书的左下角还加盖了玉玺。
薛如意愕然:“什么时候的事?”这还是一封入赘的婚书。
王晏之捂着青肿的嘴角,轻咳一声道:“先前你不是说不知我姓谁名谁,何方人士家住哪里,婚书算不得数。我让刘成姚修书一封,遣人去青州另办了一封新的,殿试前找皇上加盖了玉玺。你若同意,明日我们成婚后,我就把这份婚书再送一封到上京城官衙重新登基造册。”
薛如意心口有些热,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王晏之又道:“孩子不要也是可以的,和谁姓我家都不会在意。”
沈香雅和王正卿连忙点头附和。
薛如意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那,你的状元……”
“那本就是为你考的,就算我入赘了你也是状元娘子了。”
薛忠山嘀咕两句:“当时气话,你还记得呢。”
“好了好了,既然都决定要成亲,那现在快些写请帖,嫁衣、酒席一应器物都准备起来,就算是入赘也得办得和正常成亲一样热闹。”
薛家当天夜里忙得不可开交,天还未亮又一家一家开始送喜帖。
好在上京城就这么大,一两个时辰也就送完了。
天启朝男子入赘,很多都不办婚礼的,还有些就是女方家请几桌。像薛家和王家这样大肆操办,还迎亲的委实少之又少。
再加上王晏之昨日刚刚中了状元,今日整个上京城都炸开了锅:还真入赘啊。
这承恩侯府的老太太不得气死。
若是之前,侯府和王晏之一直断了来往倒也没觉得多生气。关键是他中了会元后,老太太曾经派人来请过人,中了状元后更是亲自登门去状元府走了一趟。
他倒是同意回侯府了,没想到中状元后第二日变入赘薛家。老太太和二房继被坑了十万两后,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堆的嘲讽。
成亲那日沈香雅居然有脸说让二房和老太太哭嫁。
老太太险些把眉毛都气白了:入赘本就丢脸,如今还要让侯府像嫁女儿一般哭嫁。
侯府还要不要脸了。
王晏之轻飘飘的一句:“不哭的话,那现在就还银子。”
哭,哭还不成吗。
薛如意骑着老马去迎亲时,侯府二房哭得死去活来,成云涟几个是不是真伤心不知道,老太太是真伤心了。
尤其是满堂宾客和一大群百姓围着,她伤心坏了,一度哭晕过去。
王晏之穿着正红描金的喜袍出门,遥遥看向老马上的薛如意,唇角眸子都漾着笑意。
与身后一群哭哭啼啼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薛如意朝他伸出手,眸子亮晶晶的,王晏之翻身上马,俩人在吹吹打打中踏着红绸铺就的路往薛府去。身后跟着一大群迎亲的队伍和足足一百零八台嫁妆。
可能是鞭炮声太大,原本晃悠悠的老马,突然疯跑了起来。薛如意吓得揪住马鞍,气得大声喊:“王晏之,你不是说老马温驯吗?”
王晏之扯着缰绳,笑得肆意:“你靠紧我,不怕的。”
迎亲和吹唢呐的一众人一瞧见新人跑了,也颠颠的跑起来。整个上京城看热闹的百姓从闹哄哄到跟着跑起来,十里红妆盛大的婚礼赶到薛家门口时,队形已经乱成一团。
薛忠山刚把迎亲队伍送出门还没来得及坐稳招呼宾客,就听见下人说迎亲队伍回来了。
他同周梦洁互看一眼,俩人都有些忧心:这么快就回来了,承恩侯府不会又闹幺蛾子吧。
还是王晏之反悔了?
薛忠山赶紧带着一众人出去,赶到门口时,只有薛如意和王晏之两个人还算好,迎亲的队伍皆是气喘吁吁,直不起腰,指着不断打喷嚏的老马哎呀哎呀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