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污糟到什么下贱人了!”
“身为下贱,心为高洁啊!”恭王不服气顶嘴,惹得皇帝又要骂他。
明珠是觉得自己最近流年也不大对,自家儿子也带了个女人回去,当然比恭王这个六旬老妓是好点,但也够糟心不已了。现在么,他本来只是被招进来和皇帝议几桩官员认命的小事,结果这下又撞上了恭王在这里闹大不敬。他心里全是悲鸣,不幸啊不幸,造孽啊造孽,他是得罪哪路神仙了,非要杵在这里瞧这两皇兄皇弟的对峙。
“朕告诉你,饿死你活该!”皇帝指着明珠吼,“回去就给一个个吩咐了,谁敢接济这畜生王爷,朕就降级罚俸罢职,你们自己尽着挑。”
明珠浑身一哆嗦,只见恭王又跳了过来:“明相是最不怕的,谁不知道明相家叶赫国主之后,家资百万,您头一个可怜可怜本王。”
明珠又气又怕,立马就给这胡闹王爷跪下了:“臣不敢臣不敢啊。”
“常宁你够了!”皇帝再也忍无可忍,“梁九功,轰他滚,滚得远点!”
“得勒,您饿死亲弟吧就,走了!”恭王竹扇一甩,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皇帝又气得哆嗦了一下,闭着眼给自己顺了好一会儿才平静说:“明珠你起来吧。”
明珠连摸带爬地起来,完全没了平日的相爷风度,正缩着肩膀想长话短说给皇帝把事都汇报了,结果皇帝先提了他最不愿意讲的事情:“容若闹的那个如何了?”
明珠很想又跪在地上大哭一场,磨磨蹭蹭回话:“回皇上,成德,唉,臣是劝不过来了。”
“哼,劝不过来你就打。”皇帝还在被恭王气得半死的怒气里,听见明珠这不争气的回话就发了狠,又见明珠眉头紧锁,无奈道,“罢了,你回京交于你夫人处理吧。”
明相夫人是什么人物,皇帝心知肚明,英王阿济格家的格格,当年嫁给明珠前英王家连宗室都革除了,都以为明珠要退婚的时候,格格送了匕首给明珠留下一句:大人自决。自后嫁与明珠琴瑟和谐,当然,明相夫人敢婚前就给明珠送匕首,婚后更不会给明珠什么在内苑长袖善舞的地方。
这一句话就是告诉明珠,不懂事的儿子自然有你夫人收拾他。明珠本来也就这么想的,就是觉得皇帝来说有些丢人罢了,他不甘地回:“臣遵旨。”
“另外,此次有人参他的都是小事罢了,说到底还是眼红。曹家内部不合良久,好不容易现下太平了点,别让孙嬷嬷又生出怨来。朕回京以后自有安排。”
容若与曹寅交好,这回容若在江宁为曹寅写序也有明珠在后使力,他躬身道:“曹寅文采、能力都为一流,不宜埋没啊。江南文人如姜宸英、尤侗、朱彝尊等都有与其有来往,皇上开博学鸿词科,这些人都不定应诏,而通过他或能收揽,更不要说傅山等遗老桀骜不驯,如若有他在……”
“朕知道他是能干人,缓步来吧。”皇帝捡了自己的扇子敲敲明珠的肩膀,“三藩或许八年,人心岂能是一日之功,细水长流吧。”
皇帝想南巡至此也总算有了结果,明孝陵也罢、孔庙也罢,真戏真情,假戏假意,但得万民欢呼,也不枉费这两月的忙活了。如此想,其他皆是小事不足为道。
他甚为得意,对明珠道:“功德圆满啊,明珠,下次咱们南来的时候,望黄河清净,咱们能去拜河神庙啊。”
明珠力挺靳辅多年,皇帝这一句就是含了极大指望又兼含万分信任,他心中得意、慎重、欣喜并发,连忙跪在地上:“臣定不负圣恩。”
十一月二十九,京中已寒风瑟瑟,圣驾回銮,于是甲子南巡终告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