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不觉已到夏日, 大丧后的宫内了无生趣, 马佳氏心里烦闷,便到御花园走走散心。她想着许久都不曾来过的皇帝,想着寄养在宫外的小儿子保永正叹着气,就听见背后有人娇滴滴地喊了一声:“荣嫔姐姐。”
荣嫔一眼瞧过去, 只见面前站了两个悄生生的美人——宜妃身姿修长, 浓眉大眼五官明艳, 一身水色的衣袍衬得那皮肤白胜雪, 右边眼生的穿浅粉色衣裳的人个头要娇小些,但模样更标致些。“这是……郭贵人?”
宜嫔笑道着轻推了推粉衫女子, “还不见过荣嫔主子。”
郭贵人娇怯地低着头一福。“见过荣嫔主子。”
荣嫔往日里仗着给皇上生了五个皇子性子跋扈,眼里根本没有宜嫔姐妹的位置,“我累了,要回去了。”
郭贵人被晾在一旁脸马上就红了。
“姐姐看不上御花园的花也正常。”宜嫔慢悠悠地走到妹妹身边, 一边说话一边不捉痕迹地碰了碰她,郭贵人这才顺势站了起来,却立马低着头躲到了她背后。
“再名贵,这不也比不上太后宫里养着的石榴花呢。”她说到这故意停了停卖了个关子。
荣嫔明知她是等她上钩仍是沉不住气问:“宜嫔妹妹倒是耳目聪灵, 连太后宫养了什么花都知道。”
宜嫔举起手里的团扇,遮着半张脸轻轻一笑。“前几日我打发宫女给太后送件东西也是她瞧见了回来同我说的, 那花开得正娇艳, 已经结了果实了, 再过几个月到那深秋的时候石榴就要熟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荣嫔心里头犯疑, 但宜嫔扯着妹子一并福了福。“姐姐慢走, 妹妹不打扰了。”说罢便走了。
荣嫔身边的宫女大高提醒荣嫔说:“奴才看宜主子这是在借花比人吧,这太后宫里养的怕不是什么石榴花,而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吧。”
荣嫔一怔,细想却觉得大高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宜嫔这小贱人这是撺掇着给我下套呢。太后安排的人想让我去开罪吗?”
荣嫔冷哼了一声,宜嫔素来觉得自己最聪明看其他人都是上蹿下跳的猴儿,论精明她大概是比不上她,可她难道就是个傻的么?不就是想看么,她有的是法子。
·······
往日里嫔妃们到宁寿宫请安,都是和和气气地喝过一盏茶便告退了。今儿这茶刚上,荣嫔突然说:“太后,前儿臣妾在御花园瞧见几盆上好的牡丹,也不知道您看过了没有?”
宜嫔黑眼珠子滴溜溜地瞧了荣嫔一眼,端起茶盅装模作样地喝起了茶。
僖嫔轻蔑地一笑:“荣姐姐怕是不知道宁寿宫有一品牡丹品名月下美人,南边战乱前裕王特地寻来的,如今整个京城找不出第二株,名贵倒是其次,就是裕王的孝心最为难得。”
蠢货,三两句就上钩。荣嫔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却笑笑道:“哎呀,皇额娘,臣妾还真没见过月下牡丹,请皇额娘赏脸让臣妾去瞧瞧吧。”
惠嫔冷眼旁观总觉得这马佳氏今儿是说不出的怪,可她又猜不出她这是想做甚,她犹豫了一下把肚子里的话噎了回去。忽听“咔党”一声尤为响亮,众人寻声望去是贵妃把手里的茶盅放回了茶几上。“宁寿宫是太后静居之地,荣姐姐,休要胡闹扰了太后的清静。”
哟。宜嫔抬眼去瞧贵妃。这代皇后终于发话了呀。
荣嫔哪是那么容易就被贵妃一句话打发的, “贵主子言重了,臣妾不过是想瞧一瞧那株稀罕的月下美人长长见识,怎么就胡闹了怎么就扰了太后的清静了”
她如炮珠似的冲贵妃一连串“怎么”,说完也不理会贵妃转过脸去冲太后道,“太后您来评评理,您说是不是?臣妾要是打扰了您的清静臣妾这就回钟粹宫闭门思过去。”
这荣嫔可是连仁孝皇后都敢顶撞的,区区一个佟佳氏她又哪曾看在眼里过,这佟佳氏不过是皇上恩及母族才给了贵妃的名分好好供在宫里的,进宫这么些年一儿半女都不曾生过。如今仗着中宫无主就和她摆起谱来,她还真以为先头的皇后死了,坤宁宫那位子就轮到她了么?
太后眼见两人都不高兴了忙两边说和和稀泥。“好好的怎么争起来了,不就是一盆牡丹么,没啥稀罕的,想瞧的就都去瞧吧。”
荣嫔忙站起来冲太后盈盈一福。“谢太后。”
宜嫔也撒起娇来:“太后,臣妾也想跟马姐姐去瞧瞧,长长见识。盛京那地方冷得很,阿玛也曾雇人搭起暖棚养过几盆牡丹,可都养得不好,臣妾长那么大还没瞧见过月下牡丹这样的名品呢。”
太后没有不应的道理,两人一前一后地去了,这挑事的茬子一走,其余人也是觉着坐在这无趣了,佟佳氏起身道:“太后,臣妾们也告退了。”
太后拉过她的手好言安抚:“荣嫔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佟佳氏委屈地点了点头。“臣妾晓得,马姐姐就是这样的人,臣妾没往心里去。”她捏着帕子福了一福,其余嫔妃也一一起身福了福,太后说了句:“你们去吧。”便跟在佟佳氏身后退了出去。
太后身边的乌嬷嬷等众妃都走了才小心地捡了话说:“太后,奴婢看这荣